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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酒精度仿佛通过舌尖传递给他,他从喉咙深处发出“咕噜”的含糊声,喉结滚动,全身心地投入这个他想了很久的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二楼只剩下他们唇舌交替的声音,当呼吸越发深重,她突然毫无征兆地咬了他的舌尖——

他“嘶”了声,稍稍停顿了下……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她的手便顺势在他肩膀一推,肩膀出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脸煞白,连着推了三步!

下身支撑突然消失,她自己也顺着墙根滑落。

他扶着肩膀,愕然地望着她,是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她真的下得去手——

姜冉坦然回视他。

两人一坐一立,徒然陷入奇怪的沉默。

一阵寒风吹过,二楼走廊进口的窗户发出“嘎吱”一声木头伸缩的轻响,打碎了短暂僵持的死寂。

姜冉目光视线中,她看见不远处少年的肩膀紧了紧。

北皎抬着手压着肩膀,脑袋在最初的对视后耷拉下去,好一会儿没直起腰,她知道她刚才那一下是没收力的,所以这会儿他可能是真的疼——

如果放了以前,他在雪道上打个滚都要凑到她面前,非要她看看有没有淤青……

现在却只是捂着痛处站在不远处,双眼发红,丝毫不敢凑上前来纠缠。

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没觉得多快乐,手扶着墙踉跄着爬起来,她压低声音问:“伤口裂开了?”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她不耐烦了,哪怕双眼通红还是泛了拧巴,就伸手去拨弄他的手想要看看,被他不着痕迹的躲开。

她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咂舌音。

正想开口骂两句,就听见他发问道——

“你之前和黄灿说什么说的那么开心?”

还靠得那么近。

他声音鼻腔很重,这次不是故意撒娇,而是真的带着鼻塞才有的气音……

明明知道不该问,但是他就是很在意。

好么。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连吃醋也不能光明正大了。

下楼的时候看着他们在一起打闹,有说有笑的样子,相比起看到这种画面,那一瞬间他宁愿选来个人一刀给他个痛快。

中间没忍住还是去打断了他们。

后来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起了逆反心想整他还是起了玩心,两人真凑近了,假装离开实则蹲在墙角北皎看得头皮发麻,理智上疯狂的在叫嚣着要把这两人分开再揍一顿才算男人——

可他脚下如千斤坠。

最后自暴自弃地蹲下了,心想,不是男人就不是好了。

反正他不信她会做什么的,直到最后一秒都不信。

而此时此刻,听见他的问题,姜冉眼神变了又变,最后一堆的答案到了嘴边,变成了冷冰冰的:“说林霜,我问问黄灿,在林霜贪玩把自己玩死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北皎茫然地望着她。

姜冉冲他笑了笑,一秒后恢复了面无表情。

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呢?

北皎手从伤口处挪开了,不知道从哪儿吹来的一股寒风让她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丝血腥气,带着药和消毒水的味道,混杂在二楼木地板自带的木香里——

让人想到了废弃腐朽的医务室。

姜冉胡思乱想时,听见少年轻笑了声:“你去问他作为被留下的那个是什么想法,为什么不来问我有没有准备扔下你先去死?”

姜冉看了看四周,可惜没找到什么东西能够扔到他脸上的。

“姜冉,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还没分手呢?”

说出这两个字,都带着颤音——

“别说上山下海,我连下地狱,都想带着你去。”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大概是豁出去了,才说的这种疯话。

要不是这会儿脑子乱,姜冉说不定还能嘲讽他,但是现在她完全没那个心情,她听见自己急躁的心跳,和再一次被短暂掠夺的声音——

她抬头望着他,动了动唇,半晌才听见自己冰冷又沙哑的嗓音道:“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没分手是吧?那现在分。”

他站在原地没动。

想象中激烈的反驳或者质问也没出现。

姜冉等了一会儿,手撑在墙上站稳,脚下步伐不稳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与他擦肩而过时,还撞到了他的肩膀。

空气中的血腥味好像变得比刚才更加浓郁,暖气的作用上,充数了鼻腔。

回到房间,打开灯,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干干净净的,没见红。

她闭上眼,长吁出一口气,心跳的很快,几乎想要虚脱。

犹豫了下,她转过身,重新开门,盯着还站在外面背对着她的房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滚进来。”

……

北皎也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批准进入这间房间。

房间里的摆放和他记忆中没有什么区别,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她早上自然地推开门,趴到她的床头,把她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亲一下她的脸或者是唇瓣,再出门。

以前理所当然的事,现在对他来说居然显得有点奢侈。

身边放着一个白色的医药箱,姜冉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门口探进半个身子明显有些迟疑的少年,“怎么,上山大雾天高速滑野雪送死都不怕,进我房间知道怕了?”

“……”

她挤兑起人来真是不留情面。

北皎被说的无法反驳,只能乖乖进屋,从头到尾垂眉顺眼的,姜冉看他这个样子不仅没觉得解气,还觉得他简直虚伪。

“明明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忍不住出声讽刺,“不要演戏了。”

“如果我跟你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别放屁了。”

“你能不能少气三秒。”他面无表情地把话说完。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够奢求的和平极限也就是三秒……她掀了掀眼皮子,没有搭他的话,只是说:“衣服脱了。”

北皎:“做什么?”

姜冉:“伤口不是裂开了吗,我看看。”

她都没有询问他是不是裂开了,用的斩钉截铁的语气……北皎原本都不想承认自己那么脆弱,随便推一把伤口就会裂开。可是此时此刻鼻尖时不时嗅到的血腥味在告诉他:是的,你就是这么脆弱。

他脱了衣服扔发一旁。

少年人的身体如此紧绷结实,宽阔的肩膀和轮廓清晰的腹肌,就是有让人流连忘返的资本……姜冉原本交叠安静放在腿上的手抬了抬,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不要露出一丝为此心动的样子——

他带着热烘烘的体温的卫衣被随手扔到床上,他站在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紧盯她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看我的脸干什么?”姜冉扫了眼他的肩,“看你自己。”

他锁骨附近缠绕着结结实实白色的绷带,原本应该是泛着药粉的黄,此时此刻在正中央伤口附近,又多了一点淡粉分晕染开来。

他扫了眼肩膀,刚想说“这点伤口根本无所谓”,突然想到了刚才他们在走廊上那一系列无意义的争吵……

他住了嘴。

规规矩矩地坐到了她身边。

好在她那一推虽然没收力但是也就是小面积的拉扯,渗血也是中间最难愈合处有几处缝合拉扯皮肤,并非是因为什么伤口崩裂。

旧的纱布被拆下来,新的纱布洒上药粉替换上去。

在她一圈圈地替他捆绑绷带时,她的脸侧着,安静而平和,就在他脸几乎平行的地方,近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耳廓……

他微微侧了侧脸,不带任何情·欲信息地亲吻了她面颊一侧。

她替他捆绑绷带的指尖一僵,人也顺势停下,转过头与近在咫尺垂眸专注对视,她能感觉到一阵酸痛的刺激从心脏一直传递到小腹,她难过地红了双眼。

“别哭。”他哑着嗓音,看她这样,自己也跟着红了眼,“就亲这一下还不行?”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大手捏着她的肩膀,不让她回避自己的视线,他深邃的双眸如鹰盯紧猎物:“你还喜欢我。”

斩钉截铁的结论。

她没有否认。

然而这个发展并没有丝毫让他兴奋或者雀跃,反而更加迷茫,“那为什么非要分开,姜冉,我知道我整天干的破事让你失望让你难过,但是至少你应该最后给我一个机会证明——”

“不是给不给机会的问题。”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我给不给你机会的问题,”她微微仰着脸望着他,“我喜欢你,可是你呢?你喜欢我吗?”

问出的这个问题显得多么荒唐。

北皎懵了,茫然了几秒后,用迅速且不假思索的语气说:“你在说什么,我当然——”

“好好想想再回答。”

她打断了他。

将绷带绑好,多余的剪掉扔回了医药箱,她有一种不知道这是在折磨谁的迷茫。

“回去睡吧,晚安。”

……

给北皎换完绷带,亲眼看着赤着上身的少年走出房门。

铺天盖地的疲惫席卷而来,姜冉只想迅速洗漱完躺回床上。

好像经过了刚才在走廊上的战役,到房间路换药的偃旗息鼓,已经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此时此刻酒精的上头程度达到了巅峰,她强撑着身体进浴室,撑着洗手台台盆半晌才有力气脱掉身上的外套。

只着吊带睡衣,她恍惚又想起热水器得先开水预热,撑着墙去拧开热水。

她刚拧开,听见花洒“哗”的声音,突然身后传来大力拧开门把手的巨响,她懵逼地回过头,正好看见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