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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们,都别跪着啊,地上多凉哟,快快起来。”面色有些惨白的林家家主,此刻喘着虚弱的小气,声音沙哑又且着急。

他大约是被老五那个狭小的金属背载舱给是束缚了太久,从舱门里爬出时,脚步便已虚浮而且无力,哪怕有家仆林飞的搀扶,身形依旧是久久不能自撑,站立得始终是不太稳。

这一趟贫瘠荒漠上的迢迢远行,对于一位养尊处优惯了的臃肿中年男人而言,着实是有一点太过颠簸和凶险。若非是凭着自己心中多年执念的强撑,单单是那苍茫戈壁之上的奔波与辛苦,就已经是能把他本就不再盈足气血,给是榨得一个干干净净,没了脾气。

至于,那一路难以翻越的无数沟壑与险途,更是早就把他那些在富庶宅院里,被人久日高捧而起的洁癖与矫情,都是给消磨得个,再也无了踪迹。

他已经亲身历经过荒漠之中的种种苦难与艰难,自然也是能知晓驻守荒野的不易。此时,看着自己面前一众子侄小辈,一个个皮肤都早已经被晒得黝黑发亮、粗糙又褶皱,心中更是满溢了宗族大家长才会生出的,一种难以自持的羞愧。

“娃娃们,这些年,为了家族的兴荣,真的是苦了你们啊。”林坚声音很轻,带着一些气息不太稳定的飘虚。在林飞的搀扶中,他也已经眼神迷离,又带着十万分的满意与自豪,慢慢扫视过,此时正在自己身前,那每一个正在慢慢站起身来的战士。

“为了家族,纵死无憾!”这是林家子嗣们在祖宗祠堂中必然会发的誓言,此时此刻,再一次齐声响彻。

“都是好孩子。”林坚很满意,微微点头,又最终把自己的目光,成功定格在了身边久日未有见面的老兄弟脸上:“盘子哟,你也老咯。这些年,你为了家族,数十年如一日,驻守在这荒绝之地中,一定很辛苦。是我待亏了你。”

要真说起来,其实他们才是在不久前于林沐妍的婚宴上彼此相互见过面。

只不过,那个时间的喜庆,并不是与当下这般历经困苦后的心境能一同。至少,在当时那个时间点,林坚就没有如现在这一般的心细,能发现自己这位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族亲,如今已经是两鬓泛白,额纹多起。

这是一声极为难得的关心,直就是把依旧还在单膝跪着地的林伍首,给听得身体微微一颤抖,在场众人,除却五爷外,就属他与家主最亲近。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自己这位当家家主,已经是有多久,没如今天这般与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了。

自从夫人走了过后,那位曾经爽朗热情的族兄,就好像是一下子突然换了一个人。在外面,他贪婪、好色,留恋于声色犬马,热衷于攀权亲贵;在家中,他阴婺、深沉,喜怒无常,冷血嗜杀且是从来不与人有过分的亲近。

林盘倍感意外,又不知所措,诚惶诚恐,更加胆战心惊,他不知道家主的反常,是不是有内涵的深意,他害怕自己是不是工作有疏漏,生怕已经是惹了主家的不开心。

他低下头,躬起身,一边赶忙是从家仆林飞的手里,稳稳接手过搀扶自己家主的重任;一边小心应答道:“家主啊,你老人家这话有是咋的说?老盘子我,可是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辛苦哩。反倒是您,有什么事情吩咐下弟弟就行,又何必要亲自跑来这不是人待的苦寒之地,遭这罪哟。”

林盘一如往日一般,小心恭维,又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假装是带有了一些埋怨似得讲:“您老现在这不就是在打我老盘子的脸嘛。下一次族祭宗祀,你让我怎么好与其他几位老哥哥交代哟!”

他此时自然还不知晓,自己这位平日里素来言简,为人又很老谋的家兄,此番到来荒无人烟的戈壁,到底做了啥,无意间依旧还是说错了话。

“有些事情,只能是由我亲自过来办。”林坚毕竟久持权重多年,自然也早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感性多愁之人,此刻的他也是从林盘那颤抖的声音里,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失仪,多余的情感顷刻便收起,严肃声道,“这一趟,我的事情已经忙完了,今日正好顺道来看一看你们。有一点我很心痛,这些年咱们林家的孩子,在这一片贫瘠凶险的不毛之地上,一定是有吃了不少的苦头!”

在与林盘说完话,他又自然抬过头,重新认识扫视了一边,此时正在围聚起自己身前的一众列队站起正盯着自己的族宗精锐战士,挺起胸膛,朗声鼓气:“孩儿们,老夫这次前来,除了是有机密的公差,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要带着你们回家!”

‘回。。。家?’

众人瞳孔放圆,满脸难以置信。

这个时候的军械库艇泊港,静寂无声,一千余名林家三伍的战士,呆呆站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又是谁也不敢有先行的表态。

对于战士们的集体失态与僵直,林坚了然于心,没有丝毫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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