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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徐栀目光炯炯,亮得像是浸过水的月亮,坦诚又明晃。

论坦诚,他比不过她,她情绪不藏,里头的山山水水都是一览无余。陈路周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事如果非要一个明确的结局,那就先往前走两步,至少她高兴就好。

照她的性子,最后结局,大不了难过是他,忘不了是他。

陈路周还是有点高估自己的定力,第二天下午七点的安排,他从下午三点就已经开始有点心不在焉了,所以压根也没去球馆的打球,朱仰起叫他也没叫动,窝在家里看了两小时书,看了两页就翻不动了,然后又找了部电影看,半心半意、疲疲沓塌地靠在床头看了近两小时,别说剧情讲什么,连男女主的名字都没太记住。然后翻了眼朋友圈,发现徐栀还有闲情逸致做小饼干,兴致勃勃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徐栀:「表弟说我的饼干做得——就是丘比特射箭也不带这么蒙眼睛搞的,哪里丑了?」

陈路周回了一条,Cr:「这是小乌龟?」

徐栀很快回复陈路周:「天呐,你居然看出来了,这就是一只没有龟壳的小乌龟,我表弟问你是哪家介绍来的托。」

陈路周也佩服自己的脑洞,他就往最不靠谱的地方猜,也是服了,慢悠悠地回了一条。

Cr:「嗯,你跟他说,是丘比特介绍来的托。」

回完,从微信里退出来,一边在外卖平台上挑果酒,一边自我唾弃地想,陈路周,你还真挺没出息的,孤男寡女约个会而已,用得着这么小鹿乱撞吗?今天下午他妈就没干过一件像样的正经事,他看着书架上的竞赛经典,都恨不得翻出来再从头做一遍。

下一秒,明明手机在手上,可又忍不住第一百零一次低头看手上的黑色腕表,怎么还没到七点啊,操,人都快熬干了。

所以,朱仰起同志从小就看透他了,他八成是个恋爱脑,两成是他还没谈过恋爱,所以多少给自己留了一点余地,等以后谈了再重新评估。

**

徐栀一进门,陈路周正站在餐厅的桌子旁,将两桶爆米花倒进一个海碗里,抬头瞥她一眼,没打招呼,也没说话,表情自然得很,下巴挺高冷地往沙发上一扬,意思让她坐那。

她迟到一小时,自知理亏,也没敢贸然说话,乖乖坐在他点的那个位置,看他慢条斯理忙进忙出的,弄完爆米花,又从柜子里抽了两瓶酒出来,放在她面前,递了个开酒器给她,还是没说话。

徐栀以为他是气自己迟到了,立马解释说:“今天我表弟一家过来,我爸跟他们喝多了,一直喝到八点才走。他们不走我不好出门。”

陈路周又从厨房拿了两个杯子出来,四平八稳地放在她面前,那双手别提多稳了,这才抬头莫名地瞥她一眼,噗嗤笑出声,不以为然地解释说:“我又没生气,你紧张什么。”

他就是气自己今天下午表现太差,而且,主要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暧昧不明地约女生来家里,其实多少有点尴尬和青涩,他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打招呼才像样。

两人并排坐下,电影已经投屏了,画面暂停在经典的龙标上,徐栀拿起遥控器点了下界面,才看到是卡尔图的《房心症》,正巧她没看过。

陈路周人往后靠,后背抵着沙发背,明知故问:“看过吗?”

徐栀摇头,惊喜地回头看他说:“就这部没看,你找东西挺准啊,百发百中。”

“你运气好,”他说,“正好只有这部,”下巴又朝沙发上一点,“给你买的果酒,度数不高,等会喝完我送你回去。”

徐栀说了声好,端起杯子喝的时候,眼神悄悄回头打量他,那表情跟老鼠偷喝人家酒酿似得,“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电影画面一如既往的暗沉,陈路周人闲散地靠着沙发背,一手拿着遥控器挑亮度,一手伸到沙发背后把灯关了,屋子里一瞬间暗沉下去,此刻窗外天色还没全黑,墨蓝色的天空底下散着灰蒙蒙的光,氛围够暗了,陈路周也没再去拉窗帘,把灯一关,转头看她,眼神看着她,往日那克制的黑色里,此刻是拨开心事的池水,明亮而挑动:“约你来的意思还不够明显?还要我说的明显一点?”

徐栀倒是很想听他说,可他那眼神明显是“你要真让我说出来,我真的会打你”,于是了然地连连点头:“了解。”

电影进展到一半的时候,徐栀觉得口干舌燥,想让陈路周给自己倒杯水,见他神情专注那样,估计使唤不动,于是自己起身去倒水,结果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拌了一脚,直接一屁股跌在陈路周懒洋洋敞开的腿上。

徐栀:“……”

陈路周靠在沙发上,神色倒是挺坦然自若,低头狗里狗气地睨她一眼,“怎么,电影没劲?坐我腿上看有劲点?”

徐栀:“……”

她刚要起身,手被人拽住,二话不说地被人扯起来,脚下的腿分开,她直接被人圈进那两条看着长得挺来气的腿间,换了个位置,被他摁在另一条腿上,语气有点爱莫能助,“这条吧,那边腿前几天打架没好透。”

这会儿,窗外的灯骤然亮了,在黑漆漆的天空中,好像一个个小火球,从城市的这端燃到另一端。

屋内仍旧昏沉,走廊的小地灯亮着微弱的光,除此之外,屋内再无余光,徐栀还是觉得窗外的灯火烧到了她的心里,在她胸腔里熊熊烧着,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炙热和大胆,也是少女的心动。

“今天刮胡子了吗?”她问。

电视机画面里的光影影绰绰,映进两人纯情而又试探的眼里,仿佛是最好的助燃剂,不知道怎么的,这把火突然就腾得狠狠烧起来了,热,两人都热,彼此之间那隐藏不发的熔浆都在肆无忌惮的蠢蠢欲动着。

“……刮了。”他看着她的眼里,是少年青涩而不为人知的燥热。

徐栀压过去,捧住他脸的那一刻,许是为了弥补第一次的遗憾,还是为了验证他到底有没有刮胡子,她先是在他下巴上轻轻慢慢地温柔啄了一记,才不由地仰头生涩地含住他的唇,结果显得技巧十分纯熟。

两具年轻而火热的身体,在四下无人的夜晚紧紧相贴,那热意几乎要扑了天,全身酥酥麻麻,两人的头皮神经都不受控地跳,就好像第一次遇见那天下午,谁也分不清谁更烈一点,但心跳简直疯了一样砰砰砰撞击着,几乎要从胸膛里破膛而出,耳边只剩下那清浅又缠绵却透着生涩的啄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