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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斯听着何修妈妈的脚步声又消失在底下,吁了口气,“哎,咱俩这两天得注意点,别把你爸妈吓坏了。”

“是。”何修点头,“别太过分就没事,反正我在阁楼上。”

“吃瓜吧,上你屋看看。”叶斯拉着他的手把他往卧室里拽,“你屋什么样啊,我很好奇。”

“就很普通,没你屋大。”何修跟在后面说,虽然是白天,还是替叶斯开了个灯。

确实没有叶斯卧室大,但没差太多,只是可活动的空间比较小。衣柜、床、书桌,家具摆设跟叶斯卧室出奇的一致,唯一的不同在书桌对面——叶斯房间里空着的一块,何修房间里摆了一架钢琴。

“我去,你会弹钢琴啊?”叶斯整个人呈现惊呆状数秒,而后猛地回头在何修肩膀上抽了一巴掌,眼睛放光,“卧槽!你会弹钢琴!”

“就学过四年不到。”何修无奈地揉了下肩膀,也不知道叶斯手是不是铁做的,每次啪一下扇上来都生疼。

“哎对不起对不起。”叶斯伸手囫囵替他揉了两下,压根没揉对地方,然后就急不可耐地挤到钢琴和琴凳之间一屁股坐下了,手搭在琴盖上,“我能打开吗?”

“开。”何修笑着坐旁边,“随便开,但我很久没弹过了,小时候也没学多长。”

“四年也不短了。”叶斯说着小心翼翼地翻开琴盖,细腻的烤漆下包裹着厚重的质感,像是揭开尘封起的何修的童年,扬起空气中一抹薄薄的灰尘。

叶斯心里哇了一大声,挺没出息的,就差感慨一句,“你看这些琴键,黑白的呢!”

好像自打叫了一声男朋友,整个人就变得非常弱智,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叶斯伸了伸手指,又犹豫一下,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碰。

“按下去。”何修说着自然而然地伸过手,搭在他手上带着他按下去,突兀的一声出现在小小的空间里,但并不刺耳,反而有些柔和。

“哎,我给你弹支曲子吧。”何修笑,“我知道你肯定得要求个才艺表演,反正我现在能立刻弹起来的就只有一首。”

“您请。”叶斯立刻起立让位置,何修伸手拉他坐下,“不用走,旁边坐着就行。”

“就挨着你坐旁边啊?”叶斯一愣,黑眸却难掩藏地亮起来,“不妨碍你吗?”

“不会的。”何修一边说着一边在琴架后抽了一张琴谱出来,是打印好的六张a4纸用透明胶布粘成一排,平铺在面前。

“这是一首平均律。”何修语气平和,“可能听不出什么节奏起伏,但就……听听吧。”

“没事啊,你弹你的。”叶斯兴奋得都有点坐不住凳子,一个劲在自己腿上搓手心的汗,“你弹。”

何修笑了笑,十指搭在琴键上弹音阶活动几个来回,然后身子轻轻一倾,流畅自如的钢琴声就在小空间里响起来了。

确实,叶斯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什么恢弘或者浪漫的旋律,但是听着却觉得心里一片坦然。

这支曲子跟何修给人的感觉很像,平衡而严谨,一眼看过去似乎有些寡淡得太无聊了,但相处久了才知道那种让人上瘾的舒服。

何修是个由内而外都十分统一的人,交往越久,对他这种统一的感触就越深。他的言行举止,处事观念,善恶爱憎,都有着强烈的内在一致性。

叶斯偏过头看着他,光线沿着他的侧脸轮廓勾出淡淡的一条弧线,硬朗却又柔和。

十指白皙修长,温柔而自由地在黑白琴键上奔跑着,叶斯看了一会就出了神,一直到琴声停了。

“还行吧?”何修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手还搭在琴键上,“其实比我自己想象中好,好久没弹了,可能你坐我旁边激发了我的超常发挥。”

叶斯忍不住乐,手肘撑着琴身,拄着侧脸笑眯眯看何修,“同桌,我发现你这双手真牛逼。”

何修闻言明显一愣,下意识抬起手在叶斯眼前屈了屈,又伸开,“怎么了?”

光线顺着十指的缝隙洒下,手指好像都在发光。叶斯感觉自己心脏无可避免地软了一下,叹气道:“男朋友,快收回你的手吧,说好的在你家要收敛点呢?”

何修愣了一秒,而后一下子笑出来,笑得也拄在琴上笑看着叶斯,“不是,我给你弹钢琴呢,你想什么呢?”

“我想什么你心里没点数么。”叶斯腆着脸说,“手长这么好看,故意的吧你。”

何修闻言笑着看他没说话,就那么看了一会,忽然身子前倾凑过来,把叶斯衣服领口往旁边扯开,低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下。

“!”

叶斯瞬间一脸懵,全身汗毛都炸了,差点从琴凳上蹦起来,使劲瞪着眼睛,“你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何修小声说,努力藏好自己疯狂的心跳,淡然地勾起唇角学着叶斯的口吻,“学神胆儿肥了而已。”

“靠。”叶斯笑得差点从琴凳上栽下去,然后理所当然地勾住了何修的脖子。

天气挺好的一个下午,俩人基本没下阁楼,何修给叶斯把十一作业里几道不确定的题讲了,又陪他掐时间连着练了六篇英语作文。

卧室书桌挨着窗子,窗子占了大半面墙,从正午到日落,光线的一寸寸变化都刻在窗边书桌前少年的侧脸上。

“休息一会吧。”何修看眼时间,“六点了,去买点吃的,然后剪头发?”

“不吃家里的饭了吗?”叶斯舔了下嘴唇,“中午有剩菜,热一热也能吃。”

“出去买点吧。”何修笑着说,“我家底下的卷饼特别好,我从小吃到大,带你尝尝。”

“那也行啊。”叶斯眼睛又亮起来。

这个年纪的谈恋爱,好像也想不起来能做什么。仿佛就是一起学习,一起压马路,然后吃完上顿吃下顿。一支马路边买的玫瑰花能插半个月,胳膊挤一起走着就是每天的盼头了。

“我们抽时间去看个电影吧。”叶斯拿着卷饼一蹦一蹦地往前走。

“可以。”何修想了想,“但我家这边电影院特别旧,要不还是等开学吧。你着急吗?”

“你有什么主意?”叶斯扬眉看他。

“也没什么。”何修顿了顿,“上次不是说要通宵看宝可梦没实现吗,我在平板电脑里下好了,咱俩晚上可以一起看。”

“一起……趴在被窝里看的那种一起看吗?”叶斯下意识停住脚步。

何修沉默片刻,还是点了下头,“嗯。主要是,还没供暖,晚上挺凉的,所以只能在被窝里……”

他话没说完就被叶斯的笑声给打断了,叶斯挂在他身上笑得佝偻着背,咳嗽道:“行,那就被窝里看。怕冷,我们都巨怕冷。”

小城市的热闹气氛在日落后体现得淋漓尽致,下班放学的都凑在一起,一条街从头拥挤到尾。

俩人先吃了楼底下内容物爆炸的卷饼,而后沿着街走一会又莫名其妙买了排长队的奶茶,快到理发店时何修又给叶斯买了份章鱼小丸子,吃完小丸子叶斯渴了,于是俩人又在行程里临时加了一项吃冰淇淋。

在理发店并排坐下后,叶斯深吸一口气,“tony老师,麻烦脖封别系太紧,我撑的想吐。”

何修一直在乐,好像就没停过,身后的女理发师问他,“要到什么长度?”

何修闻言下意识偏头看向叶斯,叶斯正举着手机上的流川枫图片跟发型师解释,“要这个气质,你能get到吗?但整体稍微短点,别太短哈,我是校草。”

两个理发师都在笑,何修顿了顿,“我和他差不多长度吧。”

“你也是校草吗?”女理发师笑问。

何修点头,“据说也是。”

一起剪头发也是新奇的体验,看着对方披着灰不拉几的斗篷坐在凳子上,头发湿漉漉,被人拿着梳子一小捆儿一小捆儿那么梳起来再剪短,最后吹风机轰隆隆一响,英姿飒爽的。

“哎,还是比我想象中短了。”叶斯站在镜子前,抓起何修的手往自己头上放,“你摸摸,是不是有点扎手?”

“头顶有点,别的地方还成。”何修顿了顿,又补充道:“但你头顶其实一直有几根炸毛。”

“是吗?”叶斯对着前后晃了晃,又对何修笑,“头发一短是精神不少,但看着毛毛躁躁的,我得适应一会。”

何修笑笑没说话。其实他也觉得叶斯头发剪短后比之前多了点锐气,还挺新鲜的,像玩游戏心爱的角色解锁了新皮肤,管他好看不好看,美滋滋珍藏就是了。

俩人走出理发店,外头天都黑了,何修正在道边打车,叶斯裤兜里手机响了一声。

“是宋义。”他看一眼来电显,表情有些凝固,飞快嘀咕两句“一定没出事”然后才接起电话。

“叶神,你猜我在哪儿呢!”宋义兴高采烈的声音一飙出来,叶斯跟何修两人就同时松了口气。

“懒得猜。”叶斯往何修身上一靠,懒洋洋地哼问,“上午跟你说那事,你问没问啊?”

“问了!”宋义嗨了一声,“她老家确实在t镇,但她爸妈都好多年没回去了,家里老人也早接到h市了,就几个姑姥姥姨姥姥什么的还在老家。”

叶斯啊了一声,“那她要干什么?”

“她的狗!”宋义兴奋叫,“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人来看老家亲戚,带着狗来的,结果狗子在镇里跑丢了,哭一整个年。结果昨天突然听说狗早回来了,激动一宿没睡着急,学习也不学了,爸妈也拦不住,自己一个人立刻回来牵狗。”

“啊!”叶斯一下子站直了,“这样啊!哎不对,我今天看她表情特别沉痛,还有点生气似的。”

“能不生气吗?”宋义乐着说,“亲戚早就把狗找着了,给家里小孩养,一直没告诉她,她说她要手撕了那些熊孩子。”

叶斯长舒一口气,“那就行,哎我和学神想多了。”

“惊不惊喜?”宋义一个劲感慨,“我跟你说更惊喜的还有呢,沈霏这阵不是操心小简吗?月月本来憋心里没好意思跟沈霏说。我一问她,她特开心,我说要过来找她和她一起接狗回去她都二话不说答应了!卧槽,我跟你说我现在分分钟能升天,我现在就在这个出租车上呢,马上就到p镇了。”

“我只想问。”叶斯忍着笑,“打车多少钱?”

“卧槽别提钱!”宋义嘶了一声,又压低声哼哼,“你要是手头宽裕先给我打五百,下个月我一准还你。”

叶斯笑着把电话挂断,给宋义转了个666。宋义光速接收,发了一个哈士奇伸舌头喊“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叶斯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揣起来,宋义突然又发过来一条语音。

何修招手拦下出租车,一边开车门一边随口道:“他说什么,外放吧,是不是许杉月那边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