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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慌,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声音也恢复苍老的状态:“老了,迎风流泪,给你重拿。”

“没关系。”沈香引探过去夺下那袋子。

后面各种抱怨的声音此起彼伏,女人懒得理,把限购的牌子翻了面:售罄。

她巴不得少卖几个包子。

皮薄肉厚的大包子,每一枚包子里都是一颗完整的粉蒸狮子头。

卖五块一个,只将将收回本钱。

幸亏老爷子祖产雄厚,上面保护非遗也有些补贴,才经得住造。

但是今天过后,这店子还开不开,她不知道。

老爷子等的人来了。

只是,好像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有点年轻。

……

沈香引自从知道陈记包子还开着,就隐隐猜到,杜鸿秋还在这里。

按年龄来算,他今年得九十有七。

相顾无言,她不想叙旧。

叙旧对她来说太残忍,对杜鸿秋夜残忍,他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我来一是看看你,二是碧落古镇最近不太平。”

说着,她从小包里拿出随身带的的剪刀,随意揪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咔嚓一剪刀。

“你找个东西装起来,贴身戴着。”

杜鸿秋接过头发,细致梳理好捏在手里。

他对沈香引的事并不了解,只知道她不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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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清明的眸子里隐约能看到当年少年锦时的模样,沈香引不忍心看他。

她低下头说:“能轮回是好事。”

“我知道。”杜鸿秋立刻回她:“我一直都明白,我也不怕死,如今你肯回来看我一眼,我更没遗憾了。”

沈香引牵起嘴角:“别这么说,搞得和最后一面似的。”

杜鸿秋有些激动,连连点头:“我每天都在这卖包子。”

“我想吃的时候,就来找你。”

知己,是沈香引给这段关系的定义。

但她一直都知道,杜鸿秋是以知己的名义爱慕她。

杜鸿秋爱戏,有一把绝顶清亮的好嗓子,早年狂爱昆曲,纨绔子弟一个,天天跟家里闹着要学戏。

家里祖传的招牌不能砸,不让他学。

在碧落古镇,沈香引是唯一和他聊得来的人。

他十几岁就认识了她,因为四个包子,沈香引教他昆曲行腔,教他唱长生殿。

一直唱到了二十七八,沈香引的样子没变过。

喝了酒,她告诉他,自己是不老不死的怪物。

杜鸿秋是第一个哭着说她这么多年得多寂寞多无助的人。

不想叙旧,但是旧事一件接一件的在脑袋里蒙太奇。

直到沈香引手机大喇叭响得惊天动地。

鹤冲天的电话。

接通后,对面直接说:“怎么不在店里?”

“出来了。”

“查到了卖出王翠兰手机的店铺,就在附近。”

“这么快?”沈香引没掩饰笑意。

“你在哪?”

“陈记包子铺。”说完顿了一下:“我们在西大门见吧。”

她不想让杜鸿秋看到鹤冲天。

但是杜鸿秋忽然开口:“让他过来接你吧,外面路不好走。”

鹤冲天在电话那边听到了:“跟谁在一起?”

杜鸿秋抢着回答道:“表爷爷,我是她表爷爷。”

多讽刺,沈香引看着沈月英从女孩变成女人变成奶奶,看着杜鸿秋从少年变成男人变成爷爷。

挂了电话。

杜鸿秋看出沈香引落寞,和煦笑着说:“总得有人陪着你,是我想看看,这个人够不够格。”

沈香引被他逗乐,“要怎么才算够格呢?”

杜鸿秋端起戏架子,唱道:“他风姿,犹如松竹秀——他神采,又好像云霞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