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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开颜自己都摸不准自己的脾性,“我什么性情?”

“减法。”他用字省得不行。

“不懂。”她故意跟他抬杠。

周乘既却耐性解释,“大大咧咧,但是你的审美是做减法。”

外头不到晚上六点,周乘既明明是客,却主人自居的嘴脸。他说他饿了,“点点东西吃,还是我们做点?”

曲开颜连忙撇清,“我可不会做啊。我只会蛋炒饭和煮方便面。”

“我来。”他说着便找厨房的位置,又问她家里有没有食材,没有便现在买。

曲开颜诧异地跟着他,“你不是说你小时候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吗?”

“那是小时候啊。”他逻辑自洽地反驳她。

“那你会做什么啊?”

二人相约走着,周乘既来到她的厨房,发现冰箱里不少食材,“你不会做,买这么多?”

“姑姑那头有个阿姨会定时过来帮我做点。我也会带食材到工作室,她们有的是会下厨的贤妻良母。”

曲开颜说这话的时候,周乘既正好阖冰箱门。他关上的时候,二人视线一撞,曲开颜莫名心虚的脸红。她接着说:“反正我是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会。”

“嗯。”

“你嗯什么?”

“你想吃什么?”周乘既也没想到她冰箱里那么多东西,一时间也不知道做点什么来了。

“我不饿。”

“我很饿。”他第二回 强调他饿了。

曲开颜若有所思地看他,周乘既笑着撇清,“我是真饿了,我今天一天没吃东西,就连轴地喝了几杯茶。”

“你为什么不吃?”

“被你气得。”周乘既关键时刻,给她扣了一口锅。说原本正经赶回来约她,结果招了一肚子气。

曲开颜撇撇嘴。

周乘既真的卷袖子开始准备做晚餐了,他还是秉着饿得时候要吃实实在在的中餐。

做了两个快手菜,其中一道中式的尖椒炒肉,曲开颜决计不吃晚餐的人,也尝了两筷子。

她问他里头这黑黑的圆圆的是什么?

“豆豉。”

“我家有这个吗?”

在厨房岛台边坐着随意吃饭的人,瞥一眼她,“你别把我气死。”

曲开颜哈哈笑起来,又象征性地陪着他喝完一碗紫菜蛋花汤,她问他厨艺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

好吧,学习好的人,本质就是学习能力强。而这种能力,方方面面上,偏偏都不会落于人后。

最后,一顿饭演变成了,曲开颜只是没有吃主食。

她当面怪罪他,“你害我一次次破戒。”

周乘既这种做惯成本分析的人,连同他要吃的晚餐都能精准约到量。只是约少了曲开颜的数,因为她隐瞒实际需求。最后,只得他让出他的一些份额来。

以至于,曲开颜帮着他收拾桌面的时候,没有厨余垃圾剩。她很简单的把碗盘杯筷搁进洗碗机里就好了。

机器嗡嗡运转起来,边上帮她换鲜切花供养水的人,才正色告诉她,“你太瘦了,破点戒是好事。”

曲开颜当他若有所指。她自己的地盘,她为中心。吆喝客人,“我就要瘦。你可别再怂恿我吃东西了啊。”

大小姐发话,扭头上楼去了。

直到她都在自己房里洗漱完,都没见有人上来。

曲开颜口口声声说人急色的人,硬生生被周乘既的拖字决闹得心烦意乱。

她恨不得脸一唬,下楼骂这个家伙,我跟你讲哦,不是没有人做一半来姨妈的啊。你这个猪!

结果,她还没全下楼去,在二楼楼梯口,就听到了周乘既在讲电话。

真是把曲开颜气得不轻。这个工作狂,你这么忙,你还谈什么恋爱啊!

大小姐故意下楼,闹出老大的动静。

一时喝水,一时把一楼的灯全开了,又把落地窗的窗帘遥控阖上了。

周乘既在客厅沙发南窗一隅,抽烟讲电话。他特地开着一扇落地窗,一段交谈密了些,以至于他手里的烟燃到头,他也浑然未觉。

上回疏桐带两个孩子来,还剩好多零食。客厅边上的移动车篮里就有手指饼干。

曲开颜恶作剧,绕到讲电话的某人后头,趁着他不注意,摘掉他的烟,换成了手指饼干。

等周乘既反应过来,他一面笑,一面如她所愿地把饼干丢进嘴里吃掉了。

她再要作妖为难他什么的时候,正在通话的人,接连进来另一通电话。

只见周乘既起身出门去,曲开颜眼前一黑,她以为他该不会临时跳票吧。

心里已经开始骂了,周乘既你今晚走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理你了。

结果出门去的人,匆匆折返。手里拎回来的是个美团的纸袋子。

曲开颜秒懂了是什么,而且他也很坦然地交到她手里。

曲开颜又气又想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你一面谈公事,一面买安全套的样子,你电话那头的客户知道吗?

她才不高兴拿着呢,她又不要用。

好不容易,这一通电话告结了。曲开颜赶在周乘既开口前,扔他脸上去,“你和别人去用吧。”

她笃笃上楼去,有人跟在她后头喊她,“曲开颜!”

“开颜!”

“颜颜!”

“你闭嘴!”喊什么都不好使了,“回回让我等!”

周乘既手里还提着他搁在后备箱没来得及拿下来的他出差备用的换洗衣物。很巧,他喜欢这样临时又有条不紊的安排,只是朝等待他的人抱歉,“曲开颜,我当初有点犹豫要不要容许自己和你这样不清不楚,连元小波都明白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不是一般的那种进阶白领,和她们来往,送个几十万的包,那就是相当级别的恋爱规模了。你不会,多少钱的礼物,对你来说,也只是个礼物。”

她站在楼梯高一些的台阶上,“你放屁。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傲慢无知吗?”

“不。我说过的,你在我眼里是有特立独行智慧的人。”

“这就是你那晚在日料店冷落我的理由,对不对?”

周乘既没有否认,“开颜,我只是觉得,你不该降级你的生活品质。”

“我哪里降级了?”

“和一个也许短期内不能满足你爱马仕自由的男人。”周乘既说这话的时候,比他在盼盼那儿,承认他在做傻事更严峻些。

曲开颜却比他轻松破题多了,“你这么想,那确实没几个男人能满足我。满足我的,我也不稀罕嫁给他们。因为我自己有,干嘛要嫁给他。”

“周乘既,那么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她在问他那晚的回头。

“不知道。当我昏头了吧,我在电话里跟你讲的很属实,这些年我没再遇到我喜欢的了,打心眼里的那种喜欢,我甚至反感所谓的接触培养感情。我这个时刻提我过去的人,对你可能不尊重,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只选我喜欢的。就是宁缺毋滥的意思。”

“那你如何解决你眼里的不能满足我?”

这正是他想和她聊的点,“所以我才要更加不能松懈自己的事业。”绕了半天,他仅仅在解释他刚才为什么不能不对待的一通电话。

曲开颜其实有点气馁,原来世俗真的可以把人拆散,也可以把一个人甘愿低下头颅。

她再清楚不过,周乘既这样的出身家庭,他的学历,他的工作,全不必指摘。他有心寻对象,其实完全可以在他的优越舒适区里找一个足够仰视着他的。

这也是曲开颜见得多的男人通病。所以,她向来不稀罕那种男人。

当然,她也不会去所谓地降级喜欢。

“周乘既,你不要真把我当傻瓜。你也知道我和你来往前,疏桐那里已经帮我做过背调了,我对你唯一不满的你也解释过了。”

“我再强调一遍,能给我爱马仕自由的老男人或二世祖我不稀罕;不能给我爱马仕自由的男人才是大多数。而我在这大多数里pick到你,你比我清楚为什么。当然是你优秀啊,不然还有什么。你好看啊,我就是和你分手了,你也起码得屠榜我前男友名列几十年我估计。”

“所以别废话,只是不能爱马仕自由嘛,又不是全买不起咯。我舅舅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我舅妈比他家世好多了,嫁给他,也没有爱马仕自由,他甚至不肯舅妈和疏桐背这个牌子,可是他们感情很好。你奶奶还可以带着那么多古董表作陪嫁,我楼上多得是爱马仕,我也可以用爱马仕当陪嫁……”

大小姐就是那种经不住激的人。周乘既朝她投诚一个点,她洋洋洒洒爱马仕陪嫁都扯出来了……

说完,二人都有点懵。

“开颜,我的意思是,我的努力事业里,想有因为你。至于,你说的什么陪嫁……”

“闭嘴。我只是打个比方。”

说完,曲开颜径直扭头去。

周乘既落后几步,一面阔步追,一面提醒她,“你不打比方我还想不起来呢,你什么时候把我们周家的陪嫁还给我。喂,大小姐,别苍蝇腿不当是肉啊,好几十万的东西。”

“哼,周先生好大的口气,几十万的东西是苍蝇腿。竟然是苍蝇腿,那就干脆送给我吧。”

周乘既:“不行,你要我可以买给你。女人的陪嫁,男人不可以动。况且,我昨天回去我奶奶说不给我了。”

二人一齐来到楼上,曲开颜真是个讲究的公主。即便穿堂风的廊道里,都处处洋溢着鲜切百合的香气。

只是公主回回中了侍卫的招。她扭头来,“为什么不给你了?”

“因为她在饭桌上塞给我一个相亲对象,我妈的学生。”

闻言的人,一身白缎子的起居服,上头乖乖巧巧的绣着些殷红的草莓。曲开颜即刻伸手就来打周乘既,“你混蛋,你回去还相亲了!”

提着行李袋的人,只得一只手来剪住她。最后,连人带物地打横抱起来,说听他说完,“你怎么回回这么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