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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果然如军师所料!东楚朝中失东沧侯,守关主帅聂言断援半月,马上便要破关了!”

报信的参将满面狂喜, 而作为攻楚主导者的西秦蜀王,面上虽无笑意, 却也是瞬息起身。

“好,今次得建此不世功业, 陈卿当居首功!本王要亲踏楚壤,后续进军之事,便交给陈卿了。”

陈望敛眸道:“臣资历尚浅, 后军调度乃大事,还是让有资格的军中老将代为掌军的好。”

坐下其余参将亦言道:“王爷三思,陈军师到底出身有疑,若交付此等大任, 怕其他将领多有不服。”

蜀王此事意气正盛,听不得半点泼冷水, 当即怒道:“有谁不服?军功簿上说话!那些老匹夫, 久攻半载未建寸功,有什么资格对有才之人说三道四!”

帐下诸将不敢言语, 蜀王见众人慑服, 亲手拿起帅印交付到陈望手中:“陈卿,再推辞可就是贻误军机之罪了。”

陈望微微一笑,恭敬接过:“谢王爷看重,不知王爷率军破关后, 是打算先占据关口步步蚕食,还是趁楚京尚混乱时,摧枯拉朽直袭楚京,成前代未竟之霸业?”

文人说话暗示得虽明显,但总是比忠言诱惑百倍。

蜀王面色一凝,随后眼底恨火暗生:“……自南王殁楚后,我无一日不想着血洗楚京为其报仇雪恨!如今已是千载难逢之机,岂能错过!”

手指轻轻摩挲冰冷的帅印,陈望道:“臣本是向来不建议王爷冒进,可诚如王爷所言,自东沧侯被软禁后,东楚兵权操于文臣之手,若采取步步为营之策,待东楚趁此喘息之机,将兵权移交臬阳公,吞楚之事便夜长梦多了。”

“陈卿所言甚是!”

座下诸将仍有犹豫:“王爷,东楚臬阳公老迈,已不足为惧,如此冒进,实非良策……”

话音一落,门外忽然有人前来,拜见蜀王后,上前低声。

“王爷,秦都有变,先前易门在皇城布置之人突遭绿林袭杀,十不存一,如今陛下已康复,传旨之人已在赶来的路上,约入夜便要到此……”

陈望看着蜀王面色倏变,垂眸不语,下一刻,蜀王提剑而出——

“即可点兵出征!本王走后,众将若有异议者,陈卿可代本王论斩!”

……易门终于控制不住西秦内朝局势了。

陈望思及此,筹算不休的心思徐徐平静下来,看着蜀王的背影,低声长揖。

“祝蜀王此去……得偿所愿。”

……

楚京。

“相爷,事已至此,再回去岂不是寻死?非明智之举啊!”

“陛下若知我等所为之事,亡国之前便会先枭首我等!”

“相爷三思,退一万步说,现如今东沧侯被杀,朝中无人指挥抗敌,消息一旦传出,武官必然罢朝,如何是好?”

行至御阶前时,宋睿好像老了数十岁,但目光却是不复先前混沌。

“尔等,跟随老夫多年,愿保全家小的可先离去了。”

身边诸朝臣俱都一叹,有人朝楚宫效命了半生的朝堂一拜,将官帽象笏放在阶前,转身离去。

“相爷今日前后变化殊大,若说是为了明桐小姐,便不怕连累其一同株连吗?”

宋睿走至正殿门处,闭上眼道:“老夫早已将明桐逐出族谱,陛下看在先帝份上,不至于株连九族。老夫一生争斗,乃是因二子皆为朝廷而死,是以为易门心魔所趁。若仍有不惜残命之人,便与吾一同殿上殉国吧。”

有人三三两两离去,面上或嘲讽或可悲,低头看昔日书尽锦绣文章的双手,不知何时已沉沦宦海,沾得满手血腥。

“相爷,何必呢?易门传承历朝历代,诚如其所言,我等身故后,也许后人会目我等为识时务者,使得九州一统,从此少去战祸无数。”

言罢,宋睿尚未有所回答,殿门便徐徐打开,殿中有少年人声音清朗——

“大人此言差矣,青史之上,纵有大一统如秦皇汉武,亦有战火绵延。当下之世,秦人虽彪悍,国力却是外强中干,谁知秦军入关后,治下不会荼毒百姓?何不待数十载后,以我圣明之疆,吞其蛮荒之地,建霸楚之万代千秋?”

说话的是一个少年人,说完这席话,少年人躬身行礼道:“昔年曾拜读过相爷所撰江山图志,故有此感,见笑了。”

“朕还当第一个来的会是明桐,没想到竟然是宋相。虽然朕讨厌你们,但比起父皇,朕还是和善多了。国难当头,诸位回来该不是仅仅看一眼以表哀思吧。”

殿上少女,东楚如今真正的皇帝,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可太上皇他——”

殷函笑意一收,深吸一口气,道:“太上皇暗派赵玄圭擅杀重臣,如今已送入扶鸾宫休养,今已还政于朕,宋相可有异议?”

宋睿知道,东楚前代皇帝所必经之事——皇位传承,须得下一任皇帝亲手抢过来,方才算真正交付。

此时见殷函虽年少,眉目间已有了太上皇一丝慑人的压迫,当即也便不再多言。

“自然无异议,只是如今局势,陛下想一手回天实在难上加难,而现下虽可临时将州府兵力东调抗秦,但匈奴大军却也同时动身,如是算来,东部再抵挡数日,到时先抵京者必是匈奴,只要秦军与匈奴不同时抵达,以京畿武备或可一挡。”

殷函道:“可京畿武备有多少是被易门所渗透的,连宋相也心中无数不是吗?”

宋睿叹道:“如今京中人心涣散,军中尤甚,为今之计,只能延请臬阳公出山一匡士气——”

殷函道:“这么说来,宋相此时可是愿意将兵符交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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