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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行事疯癫。”

“因为我真的疯过。”

岑今猛地抬头看他。

丁燳青背着光,眼里沉甸甸的情绪,他的手扣住岑今的脑袋,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岑今的太阳穴:“生理意义的疯子,用现代医学的形容来说,就是精神病患者,患有严重的谵妄、幻想,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认不清面孔……真的滥杀,一个疯子不需要理智,也没有那东西,所以西王母、老烛龙祂们都忌惮我。

从黄泉里醒来的几十天里,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无论‘丁燳青’还是名为‘黄泉之主’的神明,在我眼里都是扭曲的符号。

我说没骗你,是因为那时的我根本分不清虚实。”

岑今后知后觉,原来一开始遇见的丁燳青是个病理上的神经病,连自己是谁都辨不出来,没有理智可言。

稍有差池,他人就没了。

他当时居然跟一个重病期的疯子同屋住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岑今摸着脖子,居然还活着。

“你那时怎么没杀我。”岑今喃喃说道。

丁燳青冰凉的手滑落到岑今的脖子:“我也奇怪为什么。”

怎么疯到认不清了,也没杀他。

“你不继续问下去?”

岑今呼吸急促,突然向前两步,背对丁燳青故作轻松地甩胳膊:“揭人疮疤,天打雷劈。反正你现在挺理智的,又保证我不会死对吧,其他事情跟我关系不大,你的蓝图、英雄梦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知道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他头也不回地挥手,步伐匆匆:“大仙他们催我了,你有兴趣的话,欢迎到场观看我们表演。”

说完便低头绕过绿植和公共桌椅,飞快离开空中花园,进入外用电梯,岑今拍着额头低声哀嚎:“不会真是什么前世未了的情缘吧,丁燳青在找的那个人是我?我才二十岁,不能平白无故让我老十几二十岁。那不然是替身?丁燳青认错人了?”

他缓缓蹲在电梯墙角,像一只发霉的蘑菇。

太狗血了。

无论哪种真相,主色调都是狗血,问题狗血怎么会发生在一个丧批身上?就跟偶像剧爱情天降在一个经常熬夜的死宅头上一样离大谱。

岑今抱头苦闷,遇事不决,习惯逃避。

告白说过,亲也亲过,同居得有半年,彼此还有共同财产和小孩,这放人类社会可不得赶紧扯证把婚结了,再不济也得给个名分,大大方方地介绍出去,问题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得很,不是简单谈场恋爱就能解决的事。

黄毛又开始抠指甲碎碎念:“帝释天认识我的其他形象,关键是他通过什么渠道认识的我,如果有灵魂转世之说,难不成四五千年前我还住过昆仑?不对,不是,要是真住过昆仑,烛龙、西王母和山海昆仑不应该认不出我,毕竟帝释天那糟心玩意都能认出来,那他应该是通过其他渠道认识的我。

时间线就说不准了,谁知道他到底是在什么时间段了认识我、我又是什么不得了的身份……等等,我跟丁燳青谈过吗?”

黄毛双手撑着外用电梯的钢化玻璃,双目呆滞,充满自我怀疑:“我始乱终弃……?”

不怪他这么自我怀疑,主要是综合丁燳青平日里对待他的态度,就莫名解读出一点爱恨交加的意味,偶尔流露出几分‘你抛弃我’的脆弱疯癫和咬牙切齿的情绪。

就,懂的都懂。

丁燳青虽然神经病、乐子人,有时候相当自我,心里藏了很多秘密,但是对他就还挺好,当然不是嘘寒问暖那种程度,只不过后知后觉发现丁燳青的蓝图是为岑今这个人而服务的。

对此,黄毛还是领情的。

面对丁燳青温柔认真的告白,他也不是没心跳失序过。

“……”岑今叹息,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呢?”

谁能抵挡神明的示爱不心动?

何况祂那么专注地将你当成全世界最耀眼的主角,亿万生灵里,唯独对你最特别,屡屡破例地妥协、退让,疯得六亲不认的时候也没把你这只碍眼的小蚂蚁踩死。

谁能拒绝神明的偏爱?

谁都不能。

只是因为实力悬殊、物种不同,从未信任,所以一次次掐灭那点摇曳的小火苗,可要是有朝一日发现耽误他恋爱的那些理由都相继或正在被解决,他该怎么办?

“动心什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吓得黄毛梗着脖子猛然扭头,瞪着突然出现的乌蓝,颇为气短地否认:“……没。”

乌蓝笑了笑,指着电梯说:“这趟电梯来回四五次了,你再赖在里面不出来,酒店经理就该出来报警赶走你了。”

岑今拍拍灰尘起身跨出电梯:“你找我?”

乌蓝:“该出发了。”

***

音乐节现场人声鼎沸、五光十色,一共六个入口都有安保做仔细盘查,入口外面有小摊贩贩卖灯光棒、灯牌等应援物品。灯光秀结束,已购票的人们陆续进场,很快场地聚满人头,主持人在台上烘托气氛,而参赛的选手们集中在后台等待上场。

岑今六人装扮完毕、带上装扮集中在后台的角落,凝神听着外面的尖叫和后台其他队伍的聊天内容,他们这组虽然是亚洲人,但颜值都挺高,装备也昂贵,因此不少参赛队伍都将他们当成劲敌,时不时凑过来试图交流。

六人以一致的沉默面对来者的滔滔不绝,直到对方扛不住,尴尬退场。

很快这奇葩六人的行为被视为傲慢,传遍整个后台,吐槽不绝于耳,这六人明明都能听到依然装不懂,自顾自地调乐器的音准,除了黄毛。

岑今不懂音准,于是抱着乐器摸来摸去。

他不知道这把乐器的价格,不过手感很好,音很脆,年份有些久远但是保养很好,品质应该算不错。

摸着摸着发现琴头背面刻了字母,翻过来看,见是‘D&C’,岑今不自觉摸着刻痕问:“乌蓝,这些乐器哪来的?”

乌蓝:“我姑空运来的,说是当年他们小队参赛的乐器,大家可以猜猜看你们手里的乐器是哪位大佬曾经用过的。”

于文:“我就不用猜了。”

他是主唱,话筒现场准备的,估计也没哪个能人一把话筒收藏二十年。

图腾感叹:“难以想象我师父怎么顶着一个光头和40+的高龄参加摇滚音乐节,还是打鼓的。”他突发奇想:“会不会打着打着那曲调变成《大日顶经》、《金刚顶经》。”

“太草了,说不定有这可能。”王灵仙按着电钢琴说:“这是龙老板给我的,他说他以前用这把电钢琴勾引了很多初恋情人。”

黄姜头也不抬:“烂几把。”

此言一出,所有人唰唰转头看她。

黄姜疑惑:“怎么了?”

所有人摇头,回到刚才的话题:“老板的确挺花心,天师府府主当没两年就辞职跑路,很多东西都丢了,唯独这把电钢琴还留着。”

乌蓝和黄姜分别是主音吉他和金属节奏吉他,来源于巫雨洁和另一个大佬,不过那大佬住华盛顿,是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巫雨洁专程替黄姜借来的这把节奏吉他。

于文环顾在场一圈,发现伙伴们都有大佬们用过的乐器,不由说道:“有点传承那味儿了。”

王灵仙:“?”

于文:“大佬们风华正茂的时候为了任务参加音乐节,现在轮到我们,用的还是大佬们用过的乐器,是不是有点传承的意味?不过我嗓子好,肯定能超越前辈,夺得前三。”

黄毛抱着伴奏吉他有点心虚,转念一想,同学们都是半吊子水平便又放松下来。

这时有一个全员哥特打扮的队伍停在他们面前,为首的青年惊喜地打招呼:“嗨,黄碧奇!我们又见面了。”

黄毛看去,认出他们是幽灵列车遇到的‘黑山羊’乐队,恹恹地打招呼。

黑山羊乐队很喜欢他们,表达完欣喜和祝福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上台表演的时候发现他们竟然就排在第二。

开场前已经经过预热,到名声最大的黑兔乐队上台首秀,底下更是群情激昂,尖叫和摇滚的嘶吼混在一起,汗水晶莹,鼓声激烈,一声清脆响亮的高音划破夜空,将气氛炒到高潮。

后台围观的黑山羊乐队语气羡慕:“继传奇摇滚乐队之后诞生的摇滚天才们,在摇滚式微的今天依然能带领摇滚走到巅峰,注定将成为另一个传奇乐队。”

队长:“这是每个摇滚音乐人的梦想。”

余音未尽,这也是他们努力多年一直追求的梦想,可惜能出头的乐队少之又少。

一曲毕,气氛炒热。

黑兔乐队没下台,用他们上届冠军的权限邀请黄毛他们这支乐队上台表演:“……让我们欢迎‘ghost’这支地下酒吧的驻唱乐队出场!”

扫罗、红专等人用热情的笑容迎接黄毛他们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乐队,在台上万人欢呼声中,走到舞台中央,白光耀眼,舞台上人头攒动,齐刷刷喊‘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