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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坑,她怎么会?再踩第二?次?

而且——

“我不?喜欢你!”

徐靳都怔了一下,荒诞无比,都气笑了:“太直接了吧?我哪儿比不?上容小五?我至少不?会?像他一样三天两头跟个火药桶一样的乱吃飞醋吧?”

这句话倒是缓和了几?分?尴尬的气氛。

钟黎提了下唇角。

“看来容小五真的是你的心肝宝贝。”他敛了情绪,淡笑,“你觉得我是玩儿你?”

“你走吧。”

“我不?走。”在她惊讶的目光里,他施施然往后一靠,说?,“这样显得我有?恼羞成怒的嫌疑。”

他的玩笑话并没有?让尴尬气氛缓和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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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靳这个人,要说?心理强大也是真强大,都那样了事?后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找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钟黎有?时候不?是很?了解他们这类人的心理。

是不?是感?情对他们而言就是吃饭喝水一样,因为不?多么重视,所以不?那么所谓。

很?大程度上,这是钟黎此后对他们这类男人敬而远之的原因。

容凌是一个意外。她事?后认真想?过,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当?时就清楚知?道?他的家庭背景,那个冬雪夜,她还有?没有?勇气跟他走。

圣诞节那晚,徐靳后来带她去西郊那边的一个度假村看烟花。

一年一度,很?难得的日子。

钟黎和顾西月一道?坐在竹筏上吃一盘草莓,顾西月时不?时回头催促徐靳撑快一点。

几?座高脚屋伫立河畔,偶尔也有?散落在河中央的,四周围绕着河草,从高处俯视,像水中的一个个小岛。

夜色暗沉,直到绚烂的烟花在上空绽开,如千万朵盛开的繁花,照亮夜空。

“哇——”顾西月都不?钓螃蟹了,站起来指着远处喊。

钟黎不?像她表现得这么激动,捧着一杯鸡尾酒坐在竹筏上静静观赏。

不?经意回头,却发现徐靳在看她。

被她发现了也不?尴尬,远远举一下杯子,跟她虚空干杯。

隔得太远了,钟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甚至来不?及回应他已经转过身?去,跟身?边的另一人说?笑。

她只好咽下来不?及捋清的心情。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钟黎的心情渐趋于平静。

她原本以为,不?会?再看到容凌了。那段时间他更多出现于徐靳、顾西月等人的嘴里,据说?他二?姥爷过世,他忙着主持丧事?,南北两地跑,之后便没有?其他音讯了。直到她有?晚看电视时不?慎转到新?闻频道?,连着几?个台都在播报某伟人逝世,各方致电悼念,花圈花篮一眼望不?到尽头,有?他的镜头匆匆掠过,人似乎削瘦了些,面孔更加坚毅。

钟黎都快认不?出他了,这样庄严肃穆不?苟言笑的他。

她那天回了趟学校递交资料,去美交流的日子就定在月底。

途径阶梯教室门口时又遇到吊唁缅怀活动,她过去,站在人群里一道?默哀了会?儿,这才离开。

她不?知?道?他此刻是如何心情,却也不?适合再送去慰问,只能在心里为他祈祷,惟愿他事?事?顺利,得偿所愿。

出国之前,她和他碰到过两次,一次是在会?所里,那天匆匆一别,其实?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者说?,没有?什么有?效话语。他这个人向来锲而不?舍,可那之后似乎已经彻底平静下来,只是约她再见最后一面。

礼拜六她打算去戒台寺上香,他那天正?好要去那边考察一个什么铁路的项目,两人约好在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

钟黎因为要去见王院士,迟到了十分?钟。

进门时,他手边的茶已经凉了,他正?叫来人换一壶。

“对不?起。”钟黎把手包搁到一边,在椅中坐下。

“没关系,我没到一会?儿。”他不?在意地笑笑,倒是挺平和。

他本就是极正?的长相,唇红齿白,乌目长眼,低眉抬眼间不?经意一个笑容都带着浑然天成的傲气,眉眼好看到锋利,瘦了一些后,下颌线更加刚毅分?明,气质冷峻,看着更如皎皎天上月般不?好靠近。

钟黎本就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此刻更是寂静无声。

茶点上来,是一三层塔碟的点心盘,有?荷花酥、糯米糕、驴打滚、豌豆黄……五颜六色,卖相精致。

他替她斟满茶水:“你走那天,我就不?去送你了。”

钟黎笑道?:“容董这么忙,愿意抽空来看我这个老朋友一眼已经很?难得了。”

容凌摇了摇头:“别埋汰我。”

那天他们极有?默契,没有?提及对方的私事?,所聊也都是事?不?关己的事?儿,比如北京近来的天气如何,最近出门的交通是不?是又堵了……只言片语中得知?对方过得不?错,也就足够。

三层点心,钟黎只吃了一块荷花酥便再也吃不?下。

他问及,她笑笑说?太腻了。

“下次让他们少放点糖。”他也笑笑,起身?离座,下意识接过她的手包。

钟黎怔了怔,到底没有?出声制止。

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那天她穿得单薄,奶白色高领针织衫,驼色围巾,袖口的荷叶边设计让优雅之余又多几?分?俏皮感?。她就这么走在前面,拾级而下,容凌提着她的包包默默走在她身?后。

积雪绵延,犹如缠绕在山林间的白缎,一呼吸,鼻息间都被清寒的气息填满。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分?明可以坐车前往,可谁也没有?提,就这样步行走到了另一头的山上。

容凌的目光落在她素净的面孔上,那天她是真真正?正?的素面朝天,连唇膏都没有?涂,也许是想?要让他记住她最纯粹的模样,也许是已无心装扮修饰。但其实?在他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见过她生?病时的憔悴样子,头发乱得像鸟窝,眼皮浮肿,可怜巴巴又蠢又笨,但还是那样赏心悦目的可爱。

他这个人从来不?信命,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后来终于明白有?一些东西并不?一定非要占有?。

强极则辱,情深不?寿[1]

也许他应该听徐靳的忠告,跟陆宴沉学习一下。

这个点儿,寺中没什么人。石阶上还有?一层薄薄积雪,尚未消融,脚踩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们在院中走了会?儿,登上一处高地,绿树掩映间,坐落着一座座殿宇。红墙黛瓦,飞檐庑顶,风过传来清脆的风铃声。

这样大的寺庙,逛一天未必也能走遍,后来钟黎到底还是停下,抬头朝庭前的一棵香樟树望去。

枝叶间垂下褪了半色的红丝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如跃动的浮金。

钟黎忽的想?起第一次在这儿见他时的情景,他们分?明只见过三面,他就熟稔自若地替她挂上许愿条,邀请她共进晚餐。

她那时就觉得这个人跟她以往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她当?时的反应在他眼里应该很?可笑。

想?着想?着,钟黎不?觉笑了一下。

容凌似乎也想?起来了,唇角微微上扬,约莫是笑了一下。

“以后脾气要好一点,不?是很?多人都像我这么包子愿意一直被你欺负的。”钟黎笑道?。

容凌也笑了笑,表情挺无奈的:“我的脾气真有?这么差?”

“一般人你懒得搭理,可较真起来……”钟黎摇摇头,实?在不?想?评价。还记得他有?一次看到徐靳送她的礼物,一张小贺卡,真的只是一张贺卡而已,半夜2点了,他把手机递过来,一定要她打电话给徐靳。

她当?时就觉得他有?病。

徐靳应该也是猜到了这点,所以恁般大方的人,逢年过节都不?敢送她什么实?质性的礼物,只送了一张贺卡,结果他还是这么计较。

后来他问她还有?什么希望他帮她做的吗。

钟黎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一帮姜雪儿?”

见他沉吟,她连忙说?:“为难就算了。”

他摇了摇头,却说?:“我会?尽我所能。不?能保证,但一定尽力。”

钟黎声音沙哑:“谢谢你。”

天色不?早了,不?知?道?打哪儿传来的撞钟声,她要走了,他拦住她,捧着她的脸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钟黎忍不?住颤抖,这是一整天下来他唯一的一次逾越。

却像是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让她心里自以为束之高阁的塔楼,一瞬间轰然倒塌。

山道?上渐渐亮起了路灯,远远望去,像浮在黑夜里的明珠,从山顶往下蔓延,次第亮起。他们在台阶上分?别,钟黎不?敢回头,脚步一深一浅,在铺着薄雪的石阶上挪动。

她知?道?,他就站在上方目送她远去。

她走了很?久,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脚下仿佛踩着的不?是山石,而是绵软的云层,不?知?道?着力在什么地方。

身?体里一阵热一阵冷,有?什么从干涩的眼眶里涌出来,忙伸手去抹,却怎么抹也堵不?住,终于一个趔趄扑倒在路旁,像只绝望的小兽一样呜咽出声。

殿堂里亮起了簇簇烛火,是他在大雄宝殿为她点长明灯祈福。

事?后据好事?者描述,那天的灯一直亮到清晨。

她不?知?道?他点了几?盏,亦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