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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医、胡觅和谈允贤微微颔首。

他们这些大夫平日里也很忙,但王越是七十多仍然上战场的人,即便他声名有些问题,但心中一份敬意也少不了的。

到了书院内堂,杨尚义扶着王越坐下,

李太医、胡觅和谈允贤分别诊断,又一起商议,王越有些咳嗽,大概是西北的风沙太大,肺不太好。

“……胡大夫,谈大夫,那咱们就这样开?”

“自然是听李太医的。”

张天瑞一直保持安静,等到诊治结束后,他才开始说:“书院是殿下极力要求所建。最初是觉得百姓生了病后求治无门,因而想着将穷苦人家的孩子召集起来,教其医理,授其医术。为此,下官找来了胡大夫,后来胡大夫要收一个女徒弟,这有违礼制。我便去找了殿下。”

“殿下说,女徒弟就让女师傅教,男女分开,自然无碍。因而又找来了谈允贤谈大夫,谈大夫出身医学世家,又是书香门第,自小便跟着祖父、父亲行医,只不过是女子,身份不便,其实行医之时颇为苦恼。我们找到她的时候,说明来意,谈大夫大为欣喜,接着就来到了京师。眼下,书院已经寻了地方,要在京师开办女子医馆。往后京中各位贵人家中女眷,也可以方便许多了。”

胡觅在旁边听得瞪眼睛。

他这个倔驴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张院长,殿下的本意是要为百姓求得一条活路。”

张天瑞有些尴尬,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对着王越说得么?!

好在谈允贤是个知性贤良的女性,“大夫眼中,只有病人,不论百姓或是贵人,只要生了病,都只是病人。”

王越也是大气的性格,看他们这样拌嘴也哈哈大笑,“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殿下真乃奇人也。”

“不止如此。”张天瑞还有一个目的,“几月前,殿下在书院之中增设军学院。将军,您的《西北战事志》就是重要的教材之一啊,下官这都盼了您好久了。”

这话一出,杨尚义和身后的几位武人惊了,

“原来军学院就是这里?”

张天瑞看他们反应大概也知道了,“看来这几位就是殿下点名的青年将军了。不错,旨意已经下来了,殿下要求军学院每年分批次、有计划的对各军有潜力的青年将官进行授课,或者用殿下的词叫……进,喔对,进修!”

这又是个新东西了。

“谁任讲读官呢?”王越关心的问。

“《西北战事志》是您所著,自然是您来讲。”

王越心中得意,但是他还是谦虚的说:“古来兵法大家无数,哪里轮得到我来著书立说?”

张天瑞倒也听太子讲话为什么,“将军有所不知,前几日殿下已奉了圣旨监国,而监国之始,殿下就说了一个词,叫务实。既然如此,朝廷的边军防务也要务实。那么朝廷现在最大的边患在何处?北方!敌人为谁?鞑靼人!因而了解鞑靼人、打败鞑靼人就是当前边军将官最大的务实。这个时候《西北战事志》自然就是最为重要的了。”

王越听完点了点头,“早前就知道殿下天资过人,有太祖遗风,现在看来,太子之才智,仍在我们预料之上。有此军学院,则我大明可源源不断的培养熟悉鞑靼人的将领,甚至诞生一两名将也未可知,守成(杨尚义字),这次机会,你要好好抓住。”

“是!末将定然不负将军和殿下厚恩!”杨尚义心中已然激动了。

其实还有一节,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殿下亲自开办的这军学院,什么人才能进去进修?

进修出来的人难道不会获得重用?

这答案和答案背后蕴含的机会其实都不言而喻的。

大明的武官地位总是不如文官,带兵打仗那都得被文官辖制,如果不在宫里有个靠山,那官场其实远比疆场要来得危险。

这是王越常对他们说的一句话。

王越是进士出身,道理有他不懂的?他不知道汪直、李广这些人是名声很坏的大太监?但身为边军有什么办法呢。

张天瑞笑道:“这几位时常待在将军左右,必然是耳提面命。但朝廷还有从他出选来的将官,那些人就真的要劳烦王将军了。”

“既是殿下之命,身为臣子岂有不遵的道理?张谕德,不知一共多少人?”

“不多,精挑细选了几个月,三十人而已。”张天瑞摆了个‘三’的手势。

这人数的确不多,

大明朝那么多的卫所军官,最后竟只有这三十人。

但也正因为少,所以显得珍贵。

杨尚义紧了紧拳头,他因祖父推荐所以能到王越身边,于是有贺兰山之役的机会,用命去争,立了军功,于是能到这有些奇特的军学院,从此之后进入大明皇太子的视线,终于……不必永远窝在广宁卫那个小地方了!

这三十人每一个都是朱厚照亲自选的,前三批他都打算如此,等这些人出去有了好的前程,后面就要考了。

当然所谓的好前程,也不是出了军学院就有的,其实三十人里肯定也会有人死……

也大约是这个时候,

京城越发热闹起来,全国各地的举子陆续抵京,准备为一个月后的会试做准备。

而在山东乐山县,四十来岁的老汉黄福揣着一包硬硬的面饼打开自家新起的堂屋木门。

二月二,龙抬头,犁破润土春耕始,千家万户使耕牛。

“俺下地干活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