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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九年,他们和周太皇太后的家人,长宁伯周彧就互相打过架。那种场面都不怕,教训一个举人算个毛?

人到京城的宅院坐镇,接着就把众多家奴派了出去,张延龄叫嚷着说:“去!给把那个唐伯虎找出来!押来此处!”

可怜唐伯虎还在睡梦之中,忽然被玲珑酒楼外的吵闹声给震醒,

隐约之中,他听到有人在问:江南来的那个举人唐伯虎,在哪个房间?!

砰!

唐伯虎的房门还真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撞开了,吓了他一大跳,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徐经,“徐兄!怎么是你?”

“唐兄,外面二十多个恶奴在寻你,你赶紧先跑!”

唐伯虎这个时候也没有在《明报》总馆的骄傲了,颤着声问:“京师首善之地,是哪一家敢如此大胆,难道要纵容家奴当街打人?”

“哎呀!”徐经急死掉了,“别管那么多了,先跑再说。你只需穿上衣物,金银细软丢了就丢了,我那里有的是!”

只可惜,徐经的消息慢了,他们住的又是楼上,门口早就给人堵了,这时候跑哪里去?

哗!

“唐兄,为今之计,你只能从这里跳下去了。”玲珑酒楼依河而建,窗户外面就是一条河,这可是二月份啊!

唐伯虎有些犹疑,但还是搬来板凳,爬上了窗子,“徐兄,你的大恩,我唐某来日必定报答。”

可惜他这个书生动作慢,窗户小,本来就鼓起勇气伸出去一条腿,第二条腿却怎么也拿不出去了。

门口,建昌伯府的家奴已经到了,指着就喊:“他想跑!快抓起来!”

“怎么边上还有一人?”

“肯定是跟他一起的,全都抓走!”

唐伯虎看着这么多人,再看看自己这动作,狼狈的很,忽然间羞怒冲上心头,“你们敢!我乃应天府解元唐寅!打了我,你们就是触犯国法!朝廷绝饶不了你们!”

众人一愣,没想到还有人敢说这话。

“放得什么臭屁!就是朝廷打得你!拉下来!”

于是这房间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唐寅、徐经这两个书生能有什么力气,很快就被按倒在地,说着就有人要动手。

“等等!”这时候领头的家奴说:“咱接到的令是带人回去,可不是把人打死。先带回去再说!”

但却有人从旁煽风点火,“二老爷气成了那样,咱们就把这么两个大好人带回去?!小小的教训一顿总是要的吧?”

这些也都不是啥聪明人,被这样一忽悠,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否则二老爷岂不是说他们办事不力?

“那好,先打一顿!两个一起打!”

这人一多,围着打,两个书生身子骨又弱,哪里经得住?关键是其中有毛语文安排的人,冲着唐引就开始下死手。

唐伯虎一开始还惨叫,后来突然高亢一声,接着就不叫了!

领头的家奴觉得不对,马上冷静下来,“可以了,可以了。先带走!”

他们晃了晃唐伯虎,眼皮子已经肿了,右鼻孔流了血,但还好,喘着气儿呢,就是右胳膊捶着,无力飘荡的样子。

玲珑酒楼的外间,好多围观的百姓全都挤了过来,挤满了一街,而在酒楼的斜对面二楼,则是毛语文在一张小桌之上,饮小酒,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他表情淡漠,不一会人有人向他禀报:“千户大人,事儿妥了,唐伯虎的那条胳膊也肯定断了。您看我们之前说好的……”

毛语文从怀中拿出一个袋子,放到他面前,但没让他立即拿走,告诫说:“下面没你事了,领钱,然后安心回到建昌伯府当差,明白么?”

“明白,小人一定照做。”

这家伙留着八字胡,一脸奸相,拿着装有几锭金子的钱袋子开心的走了。

而毛语文则伸手招了招,边上的锦衣卫马上弯腰靠拢,“千户大人有何吩咐?”

“去确认一下,唐伯虎的手是不是断掉了。确认之后做掉他,手脚干净点。”

“是!”

之后他又指了指另外一位,“刘四,等这边儿确定好你就去散播,就说……寿宁伯、建昌伯当街纵容家奴打人,致使江南举子唐伯虎的右手折断。我记得三月初就要会试了吧?”

“是的。”这些心腹大概是知道他的用意的,谋划那么久就是为了在太子面前长脸,“千户大人,要不要也及时向殿下那边……”

毛语文细长的双眼眯起来,“不用。”

一来,他不确定太子是不是要对付寿宁伯和建昌伯,如果是,以太子的手段,应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何需他禀报?如果不是,那么致使举人不能考试的罪不就是他的了?到时候太子殿下怪罪怎么办,所以说了才是麻烦。

二来,这种敏感的事,他得想想太子是愿意知道,还是不愿意知道。而用猪脑子想也知道太子肯定是不想知道的。

聪明的人是不说,但让殿下知道其中可能有你的功劳。

比如这次,寿宁伯和建昌伯先前所为让太子颇为不喜,但不久之后机会就来了,下一次、再下一次呢?太子不就明白了。

有许多事,做了不说反而好。如果不能成为这样好用的人,那他毛语文凭什么得殿下如此提拔?

到了这日晚间的时候,

这件事渐渐开始发酵,

也是张永在宫外听闻的,然后急忙到东宫禀报。

他本来还是想着,这事关太子的舅舅,所以是比较着急寿宁伯和建昌伯惹上了大麻烦,但朱厚照一听,那表情便意味深长起来了。

“这样的话,那个唐伯虎倒是可怜了……没想到两位舅舅竟然闯下这样的大祸……”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比试戴弘治皇帝的皇冠后果更严重,反正只要搞定弘治,不严办他们就行了。但似这样的事,得罪的是天下的读书人,哪个文人能饶过他?

刘瑾在一旁听了觉得奇怪,“寿宁伯和建昌伯怎么会在这个关口做这么糊涂的事?”

“……他们是聪明人吗?”朱厚照反问,“糊涂人做糊涂事罢了。”

与此同时,他也开始思考。

弘治朝的这些外戚,以寿宁伯和建昌伯为首,侵占民田、索要盐引,甚至还要奸污宫女,根本就是畜生,也就朱厚照不是皇帝,否则早把他们拉出来剐了。

但是一直就是动不得。

而且除了他们家,还有长宁伯周彧周氏、玉田伯蒋轮蒋氏等一众外戚,都在弘治朝有这个毛病。

如今要治好这个脓疮,不把最得势的张家搬开,其他家族动起来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韩文那边算了半天,说哪怕维持一个八万人规模的甲级卫已是万万不能的,原因简单直接,没钱没粮。毕竟克扣次一级的卫,那至少也要给人活路不是。

但现在这钱粮不就来了嘛,张家占去的田,都可以收回作为皇庄!

其实他们两个说到底就是张皇后撑着。

“刘瑾,你明日去找下萧敬,挑个合适的档口,我去拜见父皇。”太子思虑一定,便这样吩咐了一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