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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就需要皇帝的判断力。

因为每一个到这里的人都会把自己说成是忠心不二的白莲花,而且大部分人说的都挺有道理。

毕竟这是关乎自己前途命运的事,入宫之前都会琢磨很多遍。

即便突然性的发难,但怎么应对皇帝也形成了一个肌肉记忆式的方法,总归就是显忠心这一条。

“朕告诉你,这二十多条人命不是二十多条狗!你为了自己躲过一遭,就要让这么多人与你陪葬,这份心思之歹毒便是你最大的错!

再有,朕是让你督办货币改革,但朕有没有说过,若有任何事犹疑不定的,一定要及时上奏,就算跟朕禀报来不及,也可向应天巡抚王守仁求助。这些你都照办了吗?!有吗!!”

朱厚照直接怒吼于他,“身为一个男人,朕的长子,你连一点承认错误、承担代价的勇气都没有,朕就是这么教你的吗?!顶天立地的汉子是你这么当的吗?!不仅如此,你到了乾清宫,跪在了这里都还要狡辩!你以为朕是什么?任你忽悠的年老之父?!”

“陛下,息怒啊。”

皇帝这番动静,看得尤址都害怕,他还赶紧提醒,“大殿下,皇上一贯重视亲亲之道,大殿下与皇上是亲父子,血浓于水,就算犯了错,皇上也总是会给改过的机会。还是赶紧给皇上认个错吧。老奴也求求大殿下了。”

载垨嘴唇颤了颤,

他没有继续抗争下去的底气和勇气了。

又有人劝,

只能顺坡下驴,道:“是儿臣不孝,儿臣有错,还请父皇息怒,莫要伤了龙体。若是有罪,请父皇责罚便是。”

“你的罪会有人给你议。盛世光景,冤杀这么多人,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现在事情外面的人都知晓了,你以为他们能放得过你?!放得过朕?!”

朱厚照掐着腰,气得直喘气。

载垨哭了起来,“如此,儿臣一人认罪就是。”

他这么一哭么,本来是要求些同情,

但朱厚照不是那种人,他反而觉得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哭哭唧唧的实在没出息。

于是厌烦的赶他走,“你回府吧,从今日起哪里都不要去,闭门思过!至于如何处置,朕会另有旨意给你。”

说完他转身,不去看他了。

载垨心凉透了,僵直得爬了起来,最后说了一句,“儿臣告退,请父皇保重龙体。”

这也算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泪洒乾清宫了。

而他走后,

朱厚照维持不动的姿势,只微微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龙椅。

张璁去位,顾人仪上位。

这些清流儒臣上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货币改革到哪一步,而是关心什么时候把皇长子立为太子。

这样他们好摘了‘拥立太子’这个功劳。只等老皇上一死,他们就成了新朝的股肱之臣。

所以,

这是朱厚照选择同意王守仁奏请,详查载垨冤杀二十余士人之事的第二个理由。

这其实是皇帝与准储君之间的天然矛盾。

就算载垨没事,他都要寻他的麻烦立威。否则清流和皇长子一拥而上,朝中官员争先恐后的拜新码头,这个势一起,要阻止就难了。

而这种格局下,父子之情又怎么会不为皇权让位呢?

“尤址。”

“老奴在。”

“陪朕,出去走走,看看紫禁城。”

朱厚照把奏疏直接扔在地上,坚定且迅速的走了出去。

这是他选的路,他不害怕,而且还要瞧得更加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