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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拨。

定计张良的三法并行后,周邈当即铺纸磨墨,亲笔给始皇陛下写信。

而扶苏则负责给王离写求援信。

等扶苏已经写完,装信封口,又唤来五人一队的骑兵,将信交予他们连夜送出后。

周邈还在埋头唰唰写。

一张写完,再取一张,一张再一张……

直把临时书案的一角,堆满白纸黑字。

张良:“……”

叹为观止。

扶苏很能理解张良此时的心境,解释道:“仙使是这样子的,给陛下写信总有说不完的话,所思所想都会写于纸上。”

“送回咸阳奏禀原委的信,与求援信不同,不急这一会儿,让他写吧。”

张良大约懂长公子的言外之意。

虽整个白日里,仙使一直言行镇定,但毕竟亲手击毙了冒顿太子:三支弩箭连发,根根没入体内,将人射个对穿。

当时混乱,不及反应,等到安静下来后,便该想到那一滩血泊了。

何况之后又是亲手点了‘神火雷’,又是见到战后伏尸遍地……

尽情写信给始皇帝陛下,也好抒解一二。就怕仍旧不能释怀。

一如张良所料,周邈终于写完厚厚一叠信也连夜送回咸阳后,就睡下了。

却是一夜不得安稳,数次惊醒。

第二日一早,周邈出现在人前时,已是即将出发赶赴月氏王帐之前了。

面容憔悴,眼底青影无从遮掩,但神情坚定无动摇。

可见他虽因为血腥与死亡而恐惧,却仍不后悔昨日所为。

“出发月氏王庭!”

除轻伤骑兵因为照应重伤者并要留守营地之外,全军出击!

有任务道具的勘探机器人在,相当于有游戏地图,也不怕迷路,沿着昨天已经点亮的路线,直奔月氏王庭而去。

飞驰近三刻钟,到达月氏王庭二里地外。

玄鸟黑旗、仙字旗高举,在草原风中飒飒招展!

巡逻警戒的月氏人远远见到玄鸟黑旗,再看穿甲戴盔,黑压压犹如黑煞神兵的大秦黑骑,飞驰而来,真如神兵天降!

反应过来意味着什么后,当即吓得亡魂皆冒,转身连滚带爬往王庭跑。

边跑边嘶吼尖叫:“大秦黑骑来了!大秦仙使来了!杀回来了!杀回来了!”

周邈:“……”

第一次被当成煞神一样的存在,真是新奇的体验。

不过月氏人如此惊恐畏惧的样子,说明张良的计策成功可能性更大了。

另一边,笼罩在惊恐之下的月氏王庭。

又得知大秦黑骑和大秦仙使,杀回来报仇后,更是惊恐难安!

本来在收拾家当行装,准备逃跑的月氏人,一时间更加快了速度。

“大秦黑骑已至,还跑得脱吗!现在露出后背逃跑,只会死得更快!大秦黑骑神速瞬行,追砍我们,比追砍牛羊更简单!”

“大秦黑骑的钢铁长戈刀剑,一刀能砍断我们的刀剑!也能轻松割走一颗头颅!”

“那怎么办!我们要死了吗?”

昨日那一场宴会惊变,对月氏的影响其实远超周邈所以为的。

宴会上,大秦仙使召来神雷,降下雷罚!

王帐被夷为平地,草皮被雷火烧得枯焦,落雷中心更是留下一个三尺深的大坑。

王帐中的王、翎侯贵族及匈奴质子,以及侍奉的奴隶,唯有一个断掉截手臂的翎侯侥幸存活外,无一活口!

且许多月氏人后来前去亲眼所见,掀开的王帐之中,手脚四散,王的一支腿,更被神雷劈得掉在坑中。

而唯一幸存的翎侯,被神雷劈得离魂,痴痴傻傻的。

不顾断臂疼痛流血,只是口中念叨:“辱慢仙使,终受雷罚,我错了,都错了……”

月氏的王与翎侯贵族但凡在王庭的,可谓全军覆没,王庭群龙无首,恐惧蔓延时,无一人可以振臂一呼,收拾局面。

半天一夜过去,直到此时,王帐那处坑中的散碎肢体,都无人敢去收殓。

然而经过一夜思索,许多月氏人也已决定,逃离王庭。

可现在大秦黑骑和大秦仙使杀回来了,他们逃不掉了!

“逃不掉了,今日死定了!为什么要辱慢仙使呢,现在我们都要死了!”

“仙使回来报仇了,我们

都要死了!”

“为何要去招惹大秦仙使呢!明明河喜王子都说了,大秦仙使能驭使山一样高的神兽,能赐福五谷,神通广大,为什么要辱慢呢!”

“对啊,河喜王子明明说过的,同去大秦的奴隶们也说过,王他们非不信啊!”

在月氏人死到临头的恐惧怨恨哀嚎声中,有月氏小贵族敏锐道:“河喜王子……河喜王子!”

“河喜王子出使过大秦,说不定与大秦仙使相识,或者能向大秦仙使说情?”

月氏的中小贵族奴隶主们,就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立即到处去找河喜王子。

最终在马圈中,找到了被捆绑后与马一起拴在马栏的河喜王子。

于是,在周邈一行等着警戒巡逻的回去报信,然后在月氏人前来时提出只与月氏王子河喜对话,一步步实施计划时。

头发蓬乱,头身沾满草屑的河喜王子,被推挤到了大秦阵前。

推出代表后的十来个月氏中小贵族,便畏畏缩缩停在五十丈开外。

河喜王子,孤身一人,来到马前。

……

“……哪怕我无数次说过:我亲眼所见,大秦仙使可驭使高山似的钢铁神兽,五谷、仙衣、仙布自天上来;我亲耳听见,九天仙音传下凡尘;告诉他们,大秦仙使神通广大!”

河喜王子又哭又笑,状若癫狂:“但他们不信,因为我降生于女奴之腹,生来低贱,不可取信,哈哈哈!”

“愚昧狂妄,短视自大!说是与匈奴联盟共抗大秦,第一步便是掳掠扣押大秦仙使,哈哈哈!

月氏与匈奴皆是居无定处的游牧部族,来去无踪,共抗大秦?何其可笑!”

“其实只是贪婪而已,贪仙使出游携带的大量金布与精盐!”

周邈:……这是他从不曾想过的原因。

小刀剌屁股,开眼了。

但不对吧?

若只是得知他们携带大量金布精盐,就决定与匈奴合伙打劫,十天半月的功夫,时间也太仓促了吧?

面对大秦仙使的怀疑,河喜王子道:“章将军当初送我回国时,本已经与月氏王和翎侯贵族们达成约定:同意仙使出游西域时借道月氏,并修建驰道以供来日出

游与东西商贸”

“换得来日通商西域时,月氏可收二十税一的税金。”

周邈:月氏居中收百分之五的关税?

不可能,始皇陛下的缓兵之计罢了。

但问题不大,约定就是约定,是月氏违约在先。

河喜王子道出了违约原因:“但他们觉得二十税一少了,于是便与匈奴头曼单于通信,最终结成了联盟。”

“原本是准备等驰道修好,再联手夹击直接夺过驰道来。结果贪图金布精盐,提前动手了!

毕竟他们不信仙使神通广大,自然也觉得掳掠了仙使,大秦也不会不修与西域的驰道了。”

“即便真不修,也发了一笔横财。”

以为的双方战争原因:天下大势所趋!发展战略不容!

真实的两国战争原因:拿来吧你!你的差旅费是我的了!

周邈:“……”

大秦自然是与月氏达成了约定,始皇陛下才会让他往西走,但谁能想到呢?

月氏王和奴隶主贵族们,就是野兽一般的野蛮人,没有像中原诸侯国那样受过礼教熏。愚昧狂妄、短视自大却又贪婪无度,行事随性,说变卦就变卦了!

——虽然在周邈看来,这时的中原诸侯国行为也没多含蓄。

周邈:所以后来的冒顿单于,在势弱时,为麻痹东胡王,对方索要千里马甚至是他的阏氏(妻/妾)时,左右属下都愤怒要出击时,都能够隐忍下来,等到日后发兵突袭、一举灭掉东胡,便可知是多难得了吧?

无语归无语,正事还是要办。

周邈扬声道:“本使原本只因为出游西域,而路过月氏,又因月氏王盛情相邀,方至月氏王庭赴宴,结果却多次被月氏王辱慢,凶险恶意昭然若揭,否则本使不至于强硬突围。”

这真是实话实说,他们本只为冒顿而去,月氏不在目标之列。

若不是月氏王居心叵测、多加逼迫,真不至于刀了月氏王、炸了王帐,这都是为脱身的不得已之举啊。

河喜王子认下指控,“确是月氏国之过,错不在仙使。”

周邈又道:“本使今日来此,是为一报昨日受辱之仇……”

不等说出更多,河喜

王子已经猛地跪伏下去:“过错在我等月氏王族与翎侯贵族们,与月氏牧民奴隶们无关,还望仙使饶恕性命!”

大秦仙使确实性情仁善,可对极恶祸首却也有凌迟之刑。

不敢妄想叫仙使受辱的祸首能活命,但月氏牧民和奴隶们却是无辜的,大秦仙使或许不会株连。

周邈扬声确认:“只是饶恕月氏无辜牧民与奴隶的性命?”

不敢靠近的月氏中小贵族们,也顺风听到了大秦仙使的话,一时间有所骚动,却终究没有上前争取更多。

他们不属于王族和翎侯贵族,但若大秦仙使报复,他们却是首当其冲。现在若能得活命已经难得,损失些牛羊畜产也罢。

河喜王子根本没管后面那些尾随者,干脆果决道:“只求仙使饶恕月氏无辜者性命,其余不敢多求。”

周邈也干脆道:“眼前之事已经说明,借道他国,终究不比走在自家地盘上放心。因此,本使欲要月氏国,成为大秦的河西郡!”

“如此,本使往返出游,大秦与西域的商贸往来,便能来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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