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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凝神细思。每个人都在尝试在脑内构建顾夜宁所描述的画面。

“会不会有点乱?”半晌霍弋问。

的确有点乱。

顾夜宁刚才只是单纯冒出了一个想法,立刻迫不及待想和大家分享,但仔细思考,会发现这个舞台的元素实在太多了:每个人代表一种罪行不说,道具各式各样,再加上油画框的设定,会显得繁琐冗赘,一旦再加上妆容的区别和他们讨论过的面部绘画或纹身贴,会让人找不到重点。

“的确。”他又把纸塞了回去,“是我考虑得太多了。”

“但是,油画框是不是作为可以参考?”林柏悦举起手,提出了他的建议,“比如,我们能不能全部合并在一幅画里?……我的意思是说,不用那么多道具,也不走传统意义上的一镜到底,只是这个画框要大上很多。”

好几个人都没听懂他的意思。林柏悦太紧张了,试图用手比划,但不善言辞,不知该如何是好。

“像《最后的晚餐》那个形式?”顾夜宁灵机一动。

——达芬奇创作的《最后的晚餐》的壁画,以《圣经》中耶稣和他的十二个门徒共进最后一次晚餐为题材。在耶稣说出“你们中有一个人出卖了我”之后,每个门徒表情各异,动作各异,观众可以很清晰地从全景中看到每个人物脸上的表情,来判断到底那个叛徒是谁。

他把纸张反过来,画了个纵向的矩形方框:“那么如果有一个画框,可以正好把我们每个人都囊括进去,那我们可以抛弃掉之前一镜到底需要镜头来回旋转的部分,采用单纯移动的拍摄方法?”

“这个办法好。”谢逅说。

同组的组员们大多认为这个设想比之前那个一镜到底,需要众多道具的风格更容易表现,以开头的静态油画画面,逐渐过渡每个人的身份细节,到后期舞蹈动作的动态,动静皆宜,也会让整个舞台不至于因为元素过多而显得混乱。

他们反复推翻了多次的开头intro部分的表演,于是就在商议中这样确定下来。

实际上,准备舞台表演的过程,是枯燥乏味的。

按照编排好的舞蹈动作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反复地抠细节,就像是在做永远一模一样的难题,求得只是在考试的时候做这道原题,能够把每个步骤,每条解析地列得一清二楚,得到最高的分数。

转眼已经入夜,天色渐沉的暮色里,附近的机场有飞机“嗡嗡”地略过天际,留下一道四散的白色痕迹。

顾夜宁机械地跟随着音乐反复练习,他其实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目前只力求在正式表演时无论发生什么紧急情况,都能够将一整套动作全部连贯地做完——偏激点说,哪怕腿断了也得继续做完。

跳着跳着,他不自觉开始在给下午他们画出的那个油画框按站位填空。

舞台效果不仅仅要和舞蹈老师等人报备,更需要和节目组负责道具的道具组工作人员们商量,所以在和选管确定了总负责人的具体方位之后,他带上了谢逅,两个人前去找了对方,和他详细叙述了一下自己组的想法。

道具组不排斥自己给出新点子的练习生,当下赞许了他们的行为,然后要求顾夜宁组能够自己将画框的站位和需要陈列在内,除了人之外的物品都确定好,这样他们才能根据他们的身高和活动范围,定制足够大的画框。

并且准备相应的道具。

但丁在《神曲》里曾经根据七种恶行的严重性顺序排列过七宗罪。

从轻到重依次是:

色欲、暴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以及傲慢。对应的人分别是齐继、霍弋、石琛、李湛、林柏悦、顾夜宁和谢逅。虽然“傲慢”是最重的恶行,但毕竟顾夜宁会作为“嫉妒”开场,因此他们的开头对镜头的依赖性依旧很大。

至于站位方面,他们起码需要三层台阶,以便于七个人都能够被框在画框中,堆叠道具也不显得累赘,最上一层谢逅的椅子依旧不可少,最下一层可以展示暴食和贪婪所需物品的桌子亦然。

一般来说剧院的台阶高度会在二十公分左右,假设他们最终表演的舞台台阶也是二十公分左右,那么画框的最高高度,要高过所有台阶加在一起的总高度,加上那把属于谢逅的椅子,以及坐在椅子上谢逅头顶的高度……

音乐停下,顾夜宁撑着膝盖大口灌下大半瓶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再次拿出了纸笔开始计算。

再说横向方面,以最下方三人并排站立,至少有两个人张开胳膊的长度来计算——

“让一下让一下!”门口传来了骚动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顾夜宁捏着笔往门口看去,惊愕地发现,悄无声息在之前出去了一趟的霍弋,居然联合石琛,从不知道哪里搬了个,一看就是用来给他们照集体照的折叠台阶进来。

这台阶比较长,属于是哪怕斜着都绝对塞不进客梯的程度,因此搬进来的时候,他们在门口还认真调整了一下位置。

虽然这台阶看起来并不算特别重,霍弋和石琛两个人勉强能够抬得动,这里也有货梯装得下,不需要自己爬楼,但总归体积不小,一路上想必引起了极大的骚动。

他们进门之后,又拉拉杂杂跟进来一大堆不知道是哪个组的练习生一起看热闹。大家对着折叠台阶指指点点,饶有兴致地试图弄清顾夜宁他们搞来这东西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怎么会这么兴师动众?

别的组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看顾夜宁组这个台阶,好几个好事的练习生一直在追问他们,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合唱团”或者“唱诗班”的设定。

“夜宁,我们不如用这个道具安排一下站位吧,刚才和楼下的保安大叔借了这个。”霍弋把顾夜宁拉到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卷尺,又示意石琛将塞在折叠台阶中间的一把木质长尺抽出来。

顾夜宁:“!!!”

顾夜宁:“这也太及时了,你们是怎么想到这里也有这种台阶的?”

属于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其实他之前考虑过楼梯的台阶,其实也可以用来作为试验,但是一般楼梯的台阶高度矮了许多,加上本身并不宽阔,无法并排站下三个人,更别提张开手臂的施展空间了。

顾夜宁第一百次感谢上天,在二公给了他一个这么完美无缺的小组,每个人都积极努力不说,还总在认真地为舞台的细节添砖加瓦,甚至不惜想尽办法,把这个三层折叠台阶也搬了回来。

他们将台阶展开,贴着墙壁,对准镜子摆正。

随即拖了一张桌子过来,摆在最下方的正中间位置:齐继、霍弋和石琛三人恰好不需要攀爬台阶,三人往上,顾夜宁和林柏悦、李湛形成了倒V的站位,再加上最上方有椅子道具的谢逅的,能够形成比较和谐,不至于头重脚轻的规模。

虽然在想象里应该挺难,但实际上真的站起来,画框的尺寸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小一些。不过如果要做比较大的动作,舒展四肢,那么还是需要计算进两侧和最上方的人伸长手臂,或者最上方谢逅完全站立着的长度,否则会功亏一篑。

一群人忙忙碌碌测量完毕,估算了大概的数据之后,由顾夜宁记录下来,第二天提供给道具组作为参考标准。

此时眼见着已经接近夜间九点。

“今天真的要在练习室里通宵吗?”齐继问顾夜宁。

按照计划,今天需要练习完成的内容,都已经提前做完了,他们甚至还将intro部分的细节也确定好,必然领先于其他所有的小组。

齐继这么问,其实不是在问顾夜宁,而是通过顾夜宁小心征求谢逅的意见。

果不其然,在问完问题后,顾夜宁下意识地扭头往谢逅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人今天早上可是直接带了厚外套,书包和面膜等物品来到练习室的。

这里的一层有简易的淋浴间,就是专门给要在此处熬夜的练习生所准备的,顾夜宁上辈子睡练习室,淋浴间的每个单间热水的情况与笼头喷出的水雾的舒适程度都稍有研究。不得不说,有几个隔间的水甚至比宿舍里都舒服。

谢逅说:“目前来看,不需要。但是明天一定需要。”

“为什么?”

“明天声乐部分的练习任务很重,指导老师给我森晚整理们每个人指点完毕之后,大家还要集体去健身房,一边跑步一边练习唱歌的。”顾夜宁回忆起之前和谢逅制定的计划,扒拉出来告诉齐继,“所以要珍惜今天还能回去睡的机会,明天记得带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过来,面膜最好也带上。”

后天可是有第一场给PD及各位导师展示练习成果的汇报表演,所有练习生都会在场互相检查,也隐约的相互较量。

那时候有摄像机,也有竞争。

齐继点了点头。

顾夜宁左右看了看。

刚才是霍弋和石琛把台阶抬回来的,两人自然要休息一下,于是他招呼李湛过来,打算由他们三个人一起把台阶再送回去。

这东西是最早最旧的那一批,下边原本应该是有轮子的,但因为时间太久了,有轮子已经磨损或者掉了,还有一个缩在了凹陷处扒拉不出来。

幸亏比想象中要轻,尤其是三个人搬运的时候,落在每个人身上的重量并不大。但也正因为是三个人搬运,所以在走廊里前行甚至有些不太方便,三人一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将台阶运到货梯口,却发现货梯在九点的时候停止运行了。

明明现在距离九点也就多了不到十分钟。

“这个能塞进我们的电梯吗?”

“完全竖起来或许可以,但是它边缘太锋利了,一旦扛不住,会把人走的电梯的墙壁划花。”顾夜宁拒绝了齐继的尝试。

三个人站在电梯间面面相觑,半晌决定走楼梯,继续把这东西往下扛。

“所以说我们刚才为什么不直接一起下楼去,在外边弄好站位,确定好高度和宽度,再上来就完事了?”齐继叫苦不迭。

“霍弋刚才说,他们是从室外拿的,据说那地方比较偏,因为在路灯光照的盲区内,所以比较黑暗。”顾夜宁委婉地解释。

霍弋所说的“拿”,真的是“拿”。

明明借了卷尺和木尺,却忘记进行最重要的报备。

待三个人气喘吁吁又把这台阶运送到楼下,才发现保安正在满世界寻找莫名其妙不见了一半的台阶,霍弋两人甚至是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直接把这东西拖了回来。

顾夜宁三人好说歹说,道歉了一百次,保安才叮嘱着“下次拿走记得要提前和我们申请,这是基地的财产”,背着手走了。

待重新拼接回室外的一整排台阶处后,三个人都隐约出汗了,回到房间里,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剩下四个人都不见了。

贺天心倒是在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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