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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顾夜宁睡得不安稳。

梦境里白天反复斟酌的各项舞台事宜交错出现,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在睡梦中出色地完成了二公的表演,获得了全场票数最高,拿到了第二轮淘汰的加票,再然后——

“顾夜宁,赶紧起来了。”

有人不怎么温柔地摇晃着顾夜宁的肩膀。

他迷迷糊糊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看见了正把毛巾罩在头顶,低头俯视他的谢逅,一滴冰凉的水珠顺着谢逅的下巴滴在顾夜宁的脸颊上,这种诡异但细微的冰凉刺激着残存的睡意,也彻底唤醒了他。

顾夜宁挣扎着在自己睡得乱七八糟的外套里蠕动了一下,虽然情绪上对于睡练习室完全不抵触,但腰……

看样子除非必要,非睡练习室不可的状况,自己还是得好好照顾一下相当于睡在地板上的酸痛的后腰。

他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在自己的包里摸索洗漱用品,一边努力在脑内搜索之前选管和他们说过的行程。

“啊,今天导师们会来给我们单独指导。”他想起了脑内日程表上写好的规划。

谢逅问:“选管说过是哪个导师了吗?”

顾夜宁摇了摇头。

“哦,那万一是祝鸿,你就惨了。”谢逅说,“练习生里流传着你和祝鸿莫名其妙有仇的传言,还有人说是因为祝鸿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长相,还有练习生猜测是不是你无意中说过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他太记仇。”

顾夜宁:“……”

从概率上来说,今天负责指导他们的导师必然是舞蹈方向,因此不是祝鸿就是徐若瑾,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是沈廉,但就算是三分之一的概率,他也不该对自己的运气掉以轻心,毕竟从小到大他只坚信天道酬勤的一个理由,就是因为老天很少眷顾过他……

三个小时候,他看着面色古井无波,明明才三十多岁,却一副不好说话老学究模样的祝鸿,带着摄像机和工作人员一股脑涌进练习室,甚至想抽空去瞪一眼早上堪称“乌鸦嘴”的谢逅,但碍于摄像机的存在,他完美地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和所有人一起弯腰鞠躬。

“祝老师好!”

祝鸿黢黑的眼睛在室内扫视一圈,冷淡地说了句“你们好”。

背过摄像镜头,霍弋用手挡着脸拼命冲着组员们挤眉弄眼,传达“糟糕了”的心情。

“我时间有限,今天要指导的组不止你们一个,所以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祝鸿说,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工作人员打开音乐,“你们先把《七宗罪》跳一遍给我看看。”

按照开头队形站好位置之后,顾夜宁抽空抬眼看了一眼,恰好和祝鸿扫视过来的目光对上,对方盯着自己,眼神看不出特别的意味,但无由来的,顾夜宁觉得对方特别关注自己,但这种关注和之前PD沈廉对自己的那种态度并不相同。

非要说的话,并不含有恶意,但挑剔的意味满点。

他回忆起明烨说过的话。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以前和他产生过什么交集。”

音乐响起,他收起满腹疑虑,努力将自己昨晚看过的电影剧情,和自己的表情管理结合在一起,并不算熟练地将导师指导部分也当做一次练习的机会,虽然实践起来和想象中有些出入,几个小时的时间还不足以完美完成,但至少也要尽力而为。

他认真跳舞的时候,注意不到祝鸿的表情,待这一遍舞蹈完完整整跳下来,在结束动作的时候,才迟来地感觉到了累。

周围粗重的喘气声此起彼伏,显然在祝鸿和摄像镜头前跳舞,对于练习生们而言还是感到了压力,也因此舞蹈动作一个比一个专注且用力。

顾夜宁撑着膝盖,小口喘息着扭头看了看,好几个人已经原地躺在了地板上,体力最弱的李湛甚至闭上了眼,用手背挡住了半张脸,只能从胸口的起伏看出他体力的剧烈流失。

顾夜宁瞥了一眼祝鸿,看对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缓步走到练习室一角,从那边的一箱矿泉水里摸出了几瓶,分给只跳了几分钟的舞,已经满头大汗的同伴们补水。

他自己也拧开一瓶喝了两口,旁边的谢逅伸手和他要,他递过去。

“你们的体力不行。”刚把水瓶递给谢逅,顾夜宁就听见祝鸿的声音凉飕飕地传来。

实际上,哪怕是这首歌的原唱前辈们,在表演之后也累到直不起腰来,更有甚者如果两首歌连着表演,甚至需要被准备吸氧的瓶子。

但祝鸿这么说了,谁也不敢反驳。

“你们打算以这个精神状态上舞台?跳完之后直接在台上倒下,还是说这是你们的计策,准备用这种方式博取观众的同情,让他们给你们投票?”

这话说的就未免有些离谱了。

但是依旧没人敢反驳。

谢逅倒是看起来不在意的样子,但也正因为他不在意祝鸿的说辞,所以除了站在原地叉腰喝水,他甚至没给出任何其他的反馈。顾夜宁把手慢吞吞地塞进口袋里,祝鸿冷着脸批判自己的样子,无由来和前世曾经被骂得狗血淋头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

只不过那一次,他第一次经历莫名其妙的批判,整个人因为不安而呆立原地,无言以对,而这一次,他虽然垂着眼睛并不说话,但相比于那些害怕或者惊慌的负面情绪,更多的似乎是不悦和无法理解。

练习生们在短暂的喝水休整后,又连忙在祝鸿面前站成了一排,接受他对于刚才的舞台的挑剔评论。

“顾夜宁。”

顾夜宁作为队长和C位再次被点名。

“祝老师。”顾夜宁应了一声。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舞蹈阵型,藏人藏得挺精妙的?”祝鸿咄咄逼人,“我都看得出来,这组练习生里,李湛我就不说了,舞蹈基础一塌糊涂,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以为自己唱歌还凑合,就可以不再努力练习了吗?”

李湛不敢说话,一张脸完全涨红了的样子,和当初的顾夜宁如出一辙。

“还有谢逅,底子是有一点,但就是有一点就敢乱选舞蹈位置测评,你们是觉得二公的表演舞台是什么大观园吗?什么人都能像刘姥姥一样进来参观一下,闹点笑话然后再溜出去?”

顾夜宁:“……”

谢逅说:“那我怎么办呢?每个项目都只有一点底子,所以选什么都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的程度,如果去选主唱也会被其他导师这么说。”

祝鸿扭头看他。

谢逅说:“录制的规则就是这样。”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被选进来的……”祝鸿率先移开了目光,嘴里喃喃。

谢逅随意地说:“可能是因为脸和身材吧,谁知道呢。”

顾夜宁:“噗……咳咳咳咳咳。”

他忍笑忍得很艰难,不得不别过头,隐藏住嘴角的笑意,然后把笑音化作一连串的呛咳,幸亏旁边的练习生们比他的反应还大,显得他的动作举止不那么突兀。

恶人自有恶人磨,虽然这两位严格来说,谁都称不上“恶人”,但在顾夜宁看来,谢逅无论是主动亦或被动地挡在了自己面前,为他挡住了祝鸿带来的第一波枪林弹雨,值得一个真心的感谢——他会盯着谢逅,在心里认真对他表示感激的。

“顾夜宁。”

就在他以为谢逅挡住了攻击的时候,祝鸿再次越过谢逅点了顾夜宁的名字。

顾夜宁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祝老师。”

“你怎么评价你刚才跳的舞?”祝鸿问。

顾夜宁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正对着他拍摄个不停的摄像镜头,和目光灼灼注视着他的工作人员,想了想,选择了之前看到过的,其他练习生给他的总体评价:“没什么太大的缺点,但也正因为没什么缺点,所以显得平平无奇。”

顿了顿,他又说:“前几天,其实我们组也讨论过这个问题,根据自我评价做出了相关的调整,但是现在大家还没有适应。”

“你对你自己的认知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你是心高气傲,完全接受不了别人说自己不好,甚至你自己也不会承认的那一种。”祝鸿挑起眉,语气略显阴阳怪气,但在谢逅和明烨这双人的影响下,顾夜宁甚至已经对这种程度的说辞免疫了。

他心平气和地说:“怎么会呢,这么多出色的练习生聚集在这里,我也在逐渐接受自己的不完美的样子,但是只要能看到自己的不足,和大家相互学习和吸取教训,就会逐渐进步,舞台也会越做越好。”

“你倒是和我想象里不太一样。”

顾夜宁敏锐地捕捉到了祝鸿这句话中的“想象里”,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需要对方“想象”的情况?

祝鸿的“指导”,在比想象中稍微不那么暴风骤雨的情况下,算是顺利地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段稍有些意味深长的“龋齿论”。

“我今天来检查你们,没被我怎么指点过的人,这并不代表什么——比如我是个牙科医生,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查看你们的龋齿情况,我没有训斥过的人,不代表你们的牙齿状况就非常好,只不过因为你们没有龋齿,所以逃过一劫而已。”

待他带着摄像师前脚离开练习室,后脚霍弋和齐继就直接躺在了地上。就连一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只唱歌跳舞和低头听训的林柏悦和石琛李湛几人,也浑身虚脱似的蹲下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超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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