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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宗罪》组表演正式开始。

一段轻快的钢琴曲声起头。这是法国著名钢琴大师,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童年的回忆》,哪怕是对钢琴毫无了解的普通人,或多或少也听过其片段。

可在乐声响起的瞬间,舞台依旧一片漆黑,左右两侧的直播大屏幕也同样黑不见底。要不是台下前排的观众,能依稀看清台上的练习生们的轮廓,恐怕会以为这场录制出现了什么舞台事故。

“砰——”

一束追光骤然打亮,光下有且仅有一人。

顾夜宁,C位,双膝跪地独自开场。

观众发出了一阵克制的欢呼,但很快归于沉寂,生怕打搅了这样的画面。

明明《童年的回忆》的片段是明朗活泼的节奏,却因为舞台上那束完全笼罩在顾夜宁身上的白光而尽显诡谲,就像是死亡现场唱起的恐怖童谣。

“邦——”

似是拳头猛然砸在黑白琴键上的巨响,流水般温馨的琴声戛然而止。

顾夜宁面容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一片死寂中,他的双肩开始上下起伏,力度逐渐激烈,震颤越来越明显。

这时所有人都看懂了,顾夜宁正在大口呼吸,胸腔同样随着频率上下,是呼吸困难下,极力挣扎求生的人。

半晌,他像是终于平缓了呼吸,这才缓慢地抬起头来。顶光,白色,勾勒出一张即使在如此死亡的光线下,依旧毫无瑕疵的,轮廓分明的面孔。

镜头太高清,也太近了,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颤抖着,被光线勾勒得纤毫毕露。

“邦——”

又是一声。

一左一右,两只手霍然从侧边伸出,在观众的惊呼声里,狠狠掐住了顾夜宁的脖子。

镜头拉近,灯光全部亮起,可见两只手骨节泛白,指腹用力,逐渐收紧,赫然是谢逅和霍弋的手。他们就跪在顾夜宁的左右两侧。

紧接着是杂乱的琴音如影相随。

就好像有什么对此毫不擅长的人,手指毫无章法地从琴键上拍打而过,留下了不甚动听的凌乱噪音。

镜头聚焦在掐住顾夜宁脖子,交叉交叠的两只手上,随即猛然上移。

顾夜宁闭目猛一昂首,那两只掐握住他脖子的手,随着这个动作自然垂落,喉结暴露在镜头之下,像骤然绷紧的弦,尽显强韧下的脆弱。

《七宗罪》是一首讲述人类与内心七宗罪所代表的欲念作斗争的曲子,通篇都透露出激烈的挣扎情绪,加上为了制造强硬的效果,谢逅与霍弋虽然手掌没有用力,手指却用了六七分的力气,他们松开顾夜宁后,脖颈上留下了清晰可见的红痕。

“他们的开头全改了!”多媒体厅内,盛繁惊愕地喊出了声。

的确如此。

但大修后这个开场的戏剧性和表演性质,明显压过了原本汇报表演时期,霍弋单手翻开场的华丽炫技。

顾夜宁的个人表现力太强,哪怕是垂眸、挣扎、仰头三个简单动作的衔接,也透出一股绝处逢生的激烈姿态。

——开场,主角试图挣脱加诸在喉间强烈的禁锢。

震胸。

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绳子,将顾夜宁的身躯牢牢捆绑住,束缚了双手,即使挣脱开了掐在他最脆弱的喉咙口的强大力量,暂时摆脱了死亡的阴影,也依旧无法逃离。因此,只能使出最大的力气,拼了命将胸口往前顶撞。

一下、两下、三下。

力量震颤,每一下都彰显着足够令人震撼的力度。从蜷缩的状态,猛然向外舒张,气力之大,让人怀疑会不会因此受伤。但即使以这样缓慢但凶猛的姿态,竭尽全力收缩和放松肌肉,顾夜宁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却并不会显得过于夸张或突兀。

此时他面色悲悯地启唇,正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我在斗争、斗争、斗争。”

“我苟且偷生,在无边黑暗中下沉。”

开口定调。堪称惊艳。

舞蹈测评位置的舞台都是半开麦,但在最开始无伴奏的前两句顾夜宁solo部分的清唱,他特地和导演组商量过,因此并没有开垫音,更别提原声。

其实原本导演组也考虑过“仿真预录”,但最终这个选择被否决了。

第一句词,没有将舞台灯光与舞蹈动作塑造的氛围拉下来,他一字一顿,嗓音是柔和的,没有刻意的炫技,平铺直叙的,尾音里有细腻的颤抖,恰到好处的恐惧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

“我所有的负面的情绪在粘稠水银中,吹又生。”

全曲的基调被第一句重复的“斗争”定下,建立起无望又疯狂的挣扎意味。

他手掌撑地利落起身。

队形快速变化。向中心聚拢,突出了众星捧月般站在中央的石琛。

石琛舞蹈能力优秀,演唱水平也不赖,完美地衔接上了顾夜宁开头的两句,还将手压在胸口,同样做了几次不轻不重的胸震。

“烙印在我血肉上的刺青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我的理智无法回笼,我的手指在战栗,我的心脏在颤抖。”

“我疼痛,我疼痛,我疼痛。”

七人默契走位为双横排队形,摄像老师扛着摄像机上场,将镜头怼向横排中间,正从右往左跌跌撞撞穿行而来的谢逅。

这里向前行走的谢逅不需要做太复杂的动作,掩盖了他原本舞蹈实力的普通。

而其他六人,逐一冲着中央伸出双手,做阻拦对方前进状,而谢逅则毅然决然,一一拨开这些阻挡了他向前步伐的障碍,步履蹒跚地冲向镜头。

“我冲破了阻碍,努力去想些与此无关的内容,但徒劳无功。”

“我忍不住怀疑,那些制服我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它们如此顽冥不灵,像无药可救的痼疾沉疴。”

右手捂胸,左手竭力向镜头伸手,五指一根一根艰难地收拢。

——即使披荆斩棘,克服了大部分的情绪桎梏,却依旧无法获得自己想要的心灵的宁静。

副歌结束后,正三角队形转化为横一字队形。

齐继出现在正中位置。

一改练习时舞蹈自信,唱歌颤颤巍巍的模样,齐继扶正脸侧头戴麦,以他迄今为止发挥最佳的姿态,唱出了自己的歌词,佐以极考验控制力的遮脸扭胯。

台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少人目光锁定了自己的pick,一边害羞,一边偷偷观看。

他遮住了脸,众人的注意力,就纷纷落在了对方的胸口位置,看见了高举双螯,尾刺尖锐的蝎子。

“你是谁?在我心脏破土而出的鲜红情绪,压制我理智的罪魁祸首。”

“我挣扎!灌了水的房间,浮力使得双脚离地,却无法给我攀爬向上的动力。”

像是得意于自己还算出色的发挥,齐继顶了顶腮,快步往后退去。

下一秒,在男团舞台上,尤其是单数组合常见的正三角形队列成型。

顶在最前方的是C位顾夜宁,左右两侧分别是齐继与霍弋,三个组内舞蹈实力最强的练习生,形成了稳固的小三角站位,而实力相对较弱的李湛和谢逅被藏在三角队列末尾。

乐声轰然炸响,随之而来的是爆发性极强的第一段副歌。

台下的观众被如此气氛感染,猛然爆发出响亮的喝彩声,不少人跟着极具节奏感的副歌部分挥舞手臂,更有甚者顾不上舞台,憋不住地跳起来欢呼。

《七宗罪》这首歌的舞蹈,最具代表性之一的就是副歌第一部分的“抓挠舞”。

与部分女团那种清纯可爱的卖萌风“猫猫拳”截然不同,这里的抓挠,是竭尽全力抓挠幻觉中的地面与墙壁,与心中被“七宗罪”困住的自己作斗争,以至于鲜血淋漓的困兽犹斗。

十指向前弯曲,指节绷紧。

模仿向上攀岩的动作,为凸显逃脱的不易。因节奏缓慢,只有强大的控制能力,才能将这个需要调动上半身腰背肌肉的动作做的完美且极具张力。

镜头给到正中的顾夜宁。

他一侧的袖口微松,随着举起双手的动作滑落手肘,露出腕上盘踞的那条尖牙暴露的蛇,和一截因为手部抓挠动作而用力绷紧后,青筋毕露的修长小臂。

他额角已微微出了些汗,那随着动作暴露的青筋,性感得令人倒吸一口冷气。

相较之下,后排几个人的动作只是单纯的按照舞蹈老师的教导来做,并不能展现应有力度,甚至单挑出来看稍显滑稽,和前排,尤其是C位顾夜宁兼具到位与美感的动作更是天壤之别。

观众席哗然一片。

有人在学习动作,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大喊,有人悄悄摸出手机试图拍摄,有人则全神贯注观看舞台。

后排一名粉丝甚至因为过于亢奋,连连后退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头晕目眩。幸亏及时被身边的观众扶了起来。

副歌强烈,与非传统意义上的喊麦合二为一,并不是扯着嗓子呐喊,在所有人悉数七宗罪名称时,李湛则在后排默默承担了背景高音工具人的职责。

“Hey!最原始的罪孽。”

“你是,我是,天主教中的七宗罪。”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Hey!最疯狂的罪孽。”

“你有,我有,情绪和欲望承载的邪恶。”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

(逃离你,逃离你,逃离你,逃离你……)

第一段副歌结束,C位顾夜宁身后的练习生飞快变换队形,随即镜头跟随他的脚步,依次经过每个练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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