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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儿,你还不快给你皇姑祖母赔礼道歉?”

“免了!”长公主一挥袖,“我老婆子当不起他的礼,你让他以后少动歪心思,若是让我知道,我必会不轻饶了他!”

安王连连称是,越发没脸。

景元帝有意安抚自己的妹妹,问:“方才这两孩子说你与萧太妃有意结亲,可否要朕为他们赐婚?”

长公主一听这话,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孙女。

她的娇娇儿,这是开窍了?

她又看向萧翎,暗道这两孩子莫非……

而萧翎,此时所有注意力全在谢姝。

谢姝没怎么犹豫,毕竟一开始是她要利用萧翎,眼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和萧翎的亲事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赐婚是荣耀,不要白不要,但还是要问问另一个当事人。

【萧翎,你愿意吗?】

萧翎心道,他都快愿意死了!

他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动了一下手指。

得到他的回复,谢姝轻轻朝自己的祖母一点头。

长公主顿时喜上眉梢,“臣妹但凭皇兄做主!”

景元帝见终于哄好了自己的妹妹,龙颜终于展露出一丝笑意,当即下旨为谢姝和萧翎赐婚。

天子金口玉言,尘埃落定。

谢姝的心情异乎寻常的平静,丝毫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纠结。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并不惧怕无时不刻的被人窥探着内心。

难道是习惯了?

不能吧。

这样的事也能习惯!

其实可能真是习惯了,若不然她也不会如此放松。譬如此时,她胡思乱想着,压根没在意自己的心思全落在了萧翎的掌握之中。

萧翎唇角扬起,很快又压下。

趁着气氛缓和之时,梁国公出声为自己的女儿争取李相仲的正妻之位。不管他此时如何看不上李相仲,却已没有任何的退路。

“陛下,臣惭愧,没能教好自己的女儿,害得她被人三言两语就骗去了清白。恳请陛下看在我们孟氏一族忠君不二的份上,给臣的女儿一条活路。”

说实话,谢姝对他印象不错。无论他有没有私心,就冲他能为自己的女儿出头这一点,便比那白荣之流不知高尚多少。

孟离越发羞愧自责,抽泣不已。

白萋萋也跟着哭起来,“陛下,求您也为臣女做主!”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有任何的退路。

李相仲失了算计,眼睁睁看着谢姝和萧翎被赐了婚,嫉妒使他面目全非。他的脸面已被人撕破,还扔在地上践踏,他索性破罐子破摔。

“皇祖父,这事并非孙儿一人之错。若非她们生性放荡,又岂轻易就将清白给了孙儿。孙儿有今日,全是受她们迷惑。”

景元帝的头更疼,气得不想再看到这个孙子。

“孟氏为正,白氏为侧,退下吧!”

“皇祖父!”李相仲不甘。

安王今日丢尽了脸,赶紧将他拉出去。

众人出宫时天际已隐有一丝光亮,灰白色的光透过云层,似天眼乍开睨视着天地万物,初时漫不经心,尔后曙光漫天。

那光照进人间,无论黑白炫彩,一时铺陈开来。不管表面浮华绚丽,还是内里乌烟瘴气,这一切于天地而言不过是朝夕的转变,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谢姝望着萧翎,那张玉面隐在光线之中,乍阴乍阳正邪难辨。如这晨曦之时的风云涌动,明明难以琢磨,却又让人不觉害怕。

从此,他们便是一路人。

萧翎将她和长公主送上马车,然后目送怪车驶离。

长公主为尊,其他人也一同恭送。

等到公主府马车走了,晨光将所有人难看的脸色照得一清二楚。

萧翎向安王和梁国公告辞,顺道恭喜他们。

他又看向李相仲,“恭喜大殿下妻妾和美,大喜之日臣必定上门讨杯喜酒喝。”

李相仲也不装了,越看他越觉得碍眼,“萧翎,你是不是很得意?”

“大殿下若是指陛下赐婚之事,那臣也没什么好遮掩的。陛下恩德,臣感激不尽,也欢喜不尽。”

萧翎说这话时,双手朝皇宫一拱。

谢了皇恩后,他声音低了一些,对李相仲道:“今日这事说来还得感谢大殿下,大殿下恐怕不知,臣一直属意月城公主,纵有婚约一说,但月城公主对臣始终不在意。若不是大殿下衬托得好,臣也不能这么快如愿。”

李相仲气得脸都快歪了,“你……”

“臣与月城公主大婚之时,还请大殿下记得来喝喜酒。”

“萧翎,你欺人太甚!”

“彼此彼此。”

……

折腾了一宿,谢姝确实累了。

一回到公主府,她立马洗漱睡下。

这一觉睡得是昏天暗地,醒来之后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望着繁复精美的帐顶,发呆了好一会儿。

多乐听到动静进来,声音都透着欢喜。

“我的小殿下啊,你可算是醒了。今天喜事连连,先是宫里来人,传了你和世子爷赐婚的圣旨,接着镇南王府的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就来了……”

“怎么不叫醒我?”

她的圣旨,她得去接旨啊。

“殿下心疼你,让我们别叫你。”多乐一边侍候她穿衣,一边絮絮叨叨,“奴婢瞧着殿下似是有些不太开怀,定是舍不得你。”

琉璃镜中,映出她此时的样子,也照出她身后的富丽堂皇。

短短数月,经历太多。

从谢家到公主府,她还没来得及和祖母好好相处,转眼就要嫁人。她经历两世,换了人间,换了天地,又接连换了爹娘,无论什么环境她似乎都适应得不错,但祖母呢?

祖母年纪大了,失去的又太多,如果她嫁了人,这偌大的公主府便只剩祖母一人,祖母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孤独寂寞?

她是公主,驸马理应随她同住。但镇南王府与公主府情况差不多,若萧翎成了上门的驸马,那老太妃和王妃怎么办?

思及此,她一连叹了好几声。

万分纠结之时,她半点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已将萧翎会读心的事抛之脑后,所有忧烦之事也毫无关系。

收拾妥当后,她出了还巢院。

快近正殿时,透过雕花的门窗,她一眼看到了坐在主位的祖母。祖母正和老太妃正说着什么,看上去不仅不伤感,反而一脸的欢喜与期待。

等她走得更近一些,殿内的声音传了出来。

“快,快去取皇历!”这是祖母的声音。

很快向嬷嬷就将皇历取来,呈到祖母手上。祖母急切地翻看着,然后一指皇历,“芷娘,你来看看,这个日子不错,离得最近。”

老太妃凑过去一看,当即笑眯了眼。

“恰好半个月后,确实是最近的好日子,臣妇也觉得极好。”

“那就这么定下了。”长公主道。

谢姝:“……”

发生了什么事?说好的舍不得她,说好的黯然伤感呢?

竟是如此的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