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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谢姝迷迷糊糊地被叫醒, 闭着眼睛习惯性地伸着懒。这一伸,碰到了床上的另一个人。当下睁开了眼,对上一双狭长幽深的眼睛。

萧翎一身红色中衣, 墨发散着,瞧着艳丽似妖, 但一张玉面却清新出尘, 矛盾而俊美至极, 仿佛是寒玉浸了血。

他眸色极幽极沉,深邃如渊。

谢姝呆了一会儿,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成亲了!

所以以后似乎要习惯身边多了一个人,且不分白天黑夜。

半晌, 她举起了手。

“早。”

她此时的样子映在萧翎的眸中, 如极渊之地盛开的花, 娇嫩而美好。明明纯白如玉, 却让人无端地生出摧残之心。这个念头一起, 不多时便如野火漫延。

只要自己稍稍一动手指, 就能将她一口吞下, 然后为所欲为……

心起了火, 眼神亦是。

她吓了一跳,双手下意识抱住自己。

【萧翎,我事先和你声明过的。我们还要多接触, 多培养感情,不能一上来就天天活春……听到没有?】

多乐已经进来, 后面还跟着两个捧着衣裳的丫环。

当着下人的面, 很多话不宜说。

萧翎垂了垂眸, 眼下的青影便浓了几分。

很显然,他没有睡好。

一番收拾过后, 新婚的小夫妻去给长辈们敬茶。

昨夜里,老太妃镇南王妃婆媳就住在公主府。除了她们,还有谢家一家人。谢家人起得最早,其次是老太妃。

所有人坐在一起说着话,说的都是小夫妻俩年幼时的趣事。像是约好的一样,没有人提起昨日发生的事。

正说着话时,向嬷嬷在长公主耳边耳语着什么。

很快,谢姝和萧翎就到了。

他们一进来,众人的目光便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长公主慈爱地看着他们,在看到萧翎眼下的青影时表情有些微妙。发生了那样的事,这两孩子肯定没有心情圆房,怕是一宿都没有怎么睡好。

只是当她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孙女时,疑惑了一下。

她的娇娇儿,好似睡得还不错。

这一个睡得好,一个没睡好……

须臾,她便明白了,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萧翎已知她在想什么,颇有些无奈地看了身边的谢姝一眼。

这小没良心说睡就睡,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可怜他美味的点心就在嘴边,馋得他都快发疯,却要硬生生忍着不吃。

敬了茶后,小夫妻俩准备进宫。

进宫之后先去给景元帝请安,出乎谢姝的意料,高皇后也在。

请完安,景元帝留萧翎下来说话,谢姝则陪高皇后前往独孤宫。

宫墙依旧,那些琉璃翠瓦也如故。凉风吹来时,高皇后关切地问她冷不冷。她笑着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冷。

两人行至御花园,隐隐听到有人在哭。

离得近了,方才看清那是一个宫女。那宫女见到她们,忙擦干眼泪上前请安。高皇后看也不看,一句也不问,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

那宫女咬了咬牙,追上来。

“皇后娘娘,求您给奴婢做主!”

“你是故意在这里等本宫的吧?”

心思被戳破,宫女的神色慌了一下。

“皇后娘娘,奴婢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她又哭起来。

高皇后冷笑一声,“你脚下就是路,怎么就没路了?”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奴婢,您若是不救奴婢的话,奴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死路也是路。”

宫女彻底傻眼。

高皇后还是一个眼神也不给她,反倒又问谢姝冷不冷。

谢姝何等聪慧,回道:“方才不觉得,这往后宫里走,臣妇觉得确实是越发的冷了。”

从臣女到臣妇,她发现自己改口的倒是自然。

“是啊,这后宫人心太杂,污糟的事多了,阴气是一年比一年重。哪怕是盛夏酷暑,本宫亦是觉得透骨的冷。”

高皇后感慨完,这才看了那宫女一眼。

“说吧,怎么就无路可走了?”

那宫女见高皇后终于问了,表情明显一松。“回娘娘的话,奴婢叫初晓,是淑妃宫里的。前些日子,梅妃宫里的采薇姑娘耳环掉了一只,非说是奴婢捡了。她搜了奴婢的身,没有找到东西依然不信,这事月城公主应该还记得。”

谢姝当然记得。

这初晓就是当日那将耳环踩在脚底的人。

她将那日的事情说一遍,听得高皇后冷笑连连。

“奴婢原以为事情过去了,没想到埋下了祸根。近几日采薇姑娘四处散播谣言,说奴婢与张公公有染……奴婢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后宫之中,什么龌龊事都有。

若有那主子不受宠的,为了给自己的主子争取机会,多半是要借助外力,最好是能与皇帝身边的人搭上线。

而初晓说的张公公是吴应的义子,吴应是景元帝跟前最得用的太监总管。若她只是一个寻常妃嫔身边的人,倒还能说得过去,但她可是淑妃宫里的人。淑妃掌管后宫多年,地位十分稳固,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上位而让自己身边的人去讨好一个太监。

这事往小了说是私人恩怨,往大了说是后宫风气。

宫宴之后,淑妃被训斥,梅妃也没落下好。景元帝一怒之下,夺了淑妃的后宫理事之权,交到了高皇后手中。

很快,那个叫采薇的宫女被带过来,一同被请来的还有梅妃。淑妃之所以没来,是因为抱病在床。

面对初晓的质问,采薇自然是极力否认。还说这话自己早就听人说过,宫里传了也不止一天两天。

梅妃一脸受辱的表情,“宫里早有的传言,怎么就是臣妾宫里的人传出去的?”

“奴婢亲耳听到的,采薇姐姐和人说,说张公公与奴……冷宫幽会,张公公还亲自给奴婢戴上了合符,让奴婢日夜不离身。”

合符所求,一为盟约,二为情。

男女用来,一般皆是为情。当这宫女一说出合符二字时,谢姝便明白今日这一出是冲着谁来的。

采薇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裳。

……婢,奴婢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这是血口喷人!”

“你说过,你明明说过!你红口白牙污蔑我,我已没脸见人了!”初晓哭喊着,朝高皇后不停磕头,“皇后娘娘,奴婢和张公公真的没有苟且。如果采薇说的是真事,那和张公公幽会的必然另有其人!”

梅妃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

“皇后娘娘,这事既然事关臣妾宫里的人,臣妾难辞其咎。臣妾愿为娘娘分忧,自请查清此事。”

“皇后娘娘。”初晓不停磕头,“求您给奴婢做主!”

她见高皇后似在思量,把心一横。

“奴婢命贱,若不能保全名声,唯有一死以证清白!”

两方僵持不下,将难题抛给了高皇后。

若是以前,高皇后大可以置之不理,但如今高皇后既然接手了后宫主权,这样的事自然不可能不管。

谢姝心下一动,似是受不住般捂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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