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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 换装布偶便在盛京城中流行开来。

不说是世家贵女,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们,也对它趋之若鹜。举凡是有新款的装扮推出, 必能引得不少人争相购买。

谢韫极会举一反三,在布偶铺子旁边又开了一家成衣铺子, 卖的就是布偶衣服的同款女装, 生意也是极好。

大街小巷之中, 时不时还能看到有的姑娘一边闲逛着,怀里还抱着一个与自己衣着一样的精致布偶娃娃。

这样的流行趋势, 以极快的速度风靡。

半个月后,谢姝才得闲出府。

隔着马车的车壁, 她将闹市中的繁华尽收眼底。每每看到抱着布偶娃娃的姑娘们, 她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扬。

而她的身边, 也有一个抱着布偶娃娃的人。

这一路上, 多乐已给自己手里的布偶娃娃换了好几身衣裳。

“姐姐, 我如今终于知道当初谢大姑娘为何那般, 原来这给人换装的感觉实在是不错。可惜世人以前不知她仅是爱好而已, 竟然有人传她是好色之人, 且不拘男女,真是太过分了。”

好在近些日子以来,那些传闻有减少的趋势。但谢韫的婚事依旧艰难, 上门说亲的人还是徒有其表者居多。

原因无它,毕竟谢家是招婿。古往今来赘婿的地位都低, 举凡是有才情有风骨的男子都不屑为之。

未近布偶铺子, 远远便能看到进出的客人不少。

多乐掀开帘子, 欢喜不已,“姐姐你看, 瞧着生意极好的样子。”

她是知道这铺子有谢姝的份,打心眼底替谢姝高兴。

谢姝但笑不语,目光随意往旁边一瞄,突然看到一抹绿色的身影,眼中的笑意瞬间敛去。

马车很快停在铺子前,多乐先下去。她如从前一般,在马车下扶着谢姝。谢姝也由着她,扶着她的手下来。

那身着绿色的姑娘看到她们,挤了过来。

“殿下,殿下!”

谢姝慢慢转身,眼神平静。

该来的还是来了。

赵芙到了跟前,“扑通”跪地。

“求殿下看在我姑母的份上,再帮我们一回吧。”

这会儿的功夫,已有不少路人围上来。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七嘴八舌地猜测着谢姝和赵芙的身份。

放眼整个盛京城中,能被称之为殿下的年轻姑娘也只有谢姝一人,所以谢姝的身份并不难猜,也很快传开。

“殿下,我赵家好歹也是你婆婆的娘家,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个赵家,赵芙点明了自己的身份。

有人感慨道:“月城公主再是身份尊贵,那也是当儿媳的人。如今镇南王妃不在京中,赵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确实不好不管。”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若不是月城公主和萧大人,赵家哪里还能安然无恙。还有这位赵大姑娘,她先前可是那人的妾室。如果不是月城公主和萧大人出面,她哪里能无事人一般地归了赵家。”

顺王事败之后,一众妻妾儿女全贬为庶人,然后被遣送出京。虽说还有富贵与自由,却只能局限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一言一行皆被人监视。

赵芙能摘出来,还能回到赵家,确实是萧翎出的力。

“殿下,你说过我可以借你们的势,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她哭喊着,悔得肠子已青。

原本以为依附顺王之后,还能再有重回荣耀的一天,却不知哪怕是顺王真的成事,她也活不到那一天。

如果她一早知道,哪里会委身做妾。而今她虽已归家,但父亲母亲对她已不同往日,甚至还谋划着再将她送给权贵。

“殿下,你说过……不能食言……”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我说这话有前提。”谢姝神情极淡。“我的原话是,若你能安分守己踏实做人,我们便不会不管你。你扪心自问,你安分踏实吗?”

“我以后一定安分……”

“赵芙,人或许都有糊涂时,知错能改也确实善莫大焉。倘若是一错再错执迷不悟,又岂配得到宽宥?”

“可是我姑母……”

“母亲是明理之人,必会理解我与萧翎的难处。何况我们并非没有帮你,若不然你又怎会平安无事。只是我们已对你失望至极,对你的仁慈也仅限于此。”

不。

不够的。

赵芙往前爬着,想抓住谢姝的衣服,却被多乐给挡住。

多乐双手叉腰,“赵大姑娘,你怎地如何强人所难?你莫不是忘了自己做过的事,要不要我一一提醒?”

“你一个下人……”

“我叫你一声赵大姑娘,那是看在我家大人和小殿下的面子上。赵大姑娘果真是爱忘事,竟然忘了自己前些日子还是别人府上的姨娘妾室。我若是记得不错,姨娘最多算是半个主子,说难听些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你……”

“而今我蒙我家小殿下抬举,已经脱了奴籍,也绝非你口中的下人。”

赵芙又羞又气,若非走投无路,她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殿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帮帮我。”

“赵家虽没了爵位,但衣食无忧,你还想要什么?”

当然是想要重回尊贵,再当人上人。

赵芙嘴上不说,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殿下,你想想我姑母,你也不希望她被世人看轻吧。”

谢姝一听这话,便知有些人恐怕永远不会改变。

“赵芙啊赵芙,你还是这么的蠢。先前你受人指点,意欲挑拨我与萧翎的夫妻感情。后来那人死了,你依然不知悔改,可见是蠢到了极点,也坏到了极点。”

赵芙闻言,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自己此前和白蓁蓁来往的事,一直都十分之小心,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我如今是公主,只要我想,这京里的事我都能知道。”

赵芙咬了咬唇,她心里的不甘和嫉妒如火在烧。

为什么?

明明那时候她还是出身显赫的世家女,而眼前这人不过是个小户女。如今她成了平民女,而这人却已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身为公主,自然是有想知道什么事都有人替自己打探。枉她还以为自己做得瞒天过海,没想到事事早已被人看破。

“……错了,我不该听白蓁蓁的话。你既然知道是她唆使的我,便知那些事绝非出事我的本意。你原谅我吧,我以后一定改……”

谢姝目光极冷,说也的话也更冷。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殿下,我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肯帮我?”

“你落魄了,我就该帮你吗?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谢姝目光睥睨着,说出来的话更加冰冷,“你眼高手低,贪心不足,死性不改,实是无可救药!”

说罢,她直接越过赵芙,进了布偶铺子。

赵芙欲再纠缠她,却被侍卫们拦住。

“赵大姑娘,你若是再敢惊扰小殿下,休怪他们的剑不长眼!”

多乐丢下这句话,鄙夷地冷哼了一声后跟上谢姝。

布偶铺子外,站着两位容貌出众的姑娘。一位红衣似火,一位紫衣贵气。红衣的是谢韫,紫衣的是孟灵。

孟灵与李相尧的亲事已定,若无意外应是将来的皇后娘娘。

四大国公府,齐鲁两府不复存在,秦国公府名存实亡,唯有梁国公府得以保全,且俨然一派崛起之势。

谢韫望着赵芙被人拖下去的样子,摇头感慨道:“真想不到赵芙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实在是令人失望。”

“人各有志,怨不得旁人。”孟灵叹了一口气,“我那庶妹也是这样的人,她们所求都是因,一应结果皆是咎由自取。”

孟离已随李相仲一同被贬,且已遣送出京。

她出京之时悔恨不已,哭着求梁国公将她接回家。无奈她和李相仲的婚事是陛下金口玉言,梁国公可以为了她到陛下跟前求名分,却不可能为了她违背圣旨。

但她和赵芙不一样,她纯粹是傻,而赵芙是蠢坏。

“殿下还是太心善了。”

孟灵想,若是孟离如赵芙这般,母亲必是不会劝父亲去为她争取名分的,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由着她作妖。

谢姝笑了笑,“我只求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孟灵眼中有着明显的赞赏。“我先前不知殿下是怎样的人,也当殿下性子冷淡不好接近。如今我却是知道了,殿下最是面冷心热。”

这样的夸奖,从未来的皇后娘娘口中说出,分量自是不一般。

“孟大姑娘过誉了。”

“我并非无缘由的说这话。”孟灵笑了笑,神情间瞧着亲近了些。“温家与你有仇,你还能那般顾全温绮她们母女。不仅一路打点,还在流放之地安排了人护着她们。”

此事倒是真,谢姝也不否认。

孟灵又道:“仅凭这一点,我便知殿下是一个值得深交之人。”

她此言点明了自己想与谢姝结交之意,谢姝岂有拒绝的道理。一个有意,另一个也有意,相交之事水到渠成。

谢韫将她们请到铺子二楼,任她们挑选最新布偶与衣裳。

“孟大姑娘有所不知,这些新款的衣裳皆是殿下的主意。”

孟灵眼睛一亮,道:“殿下真是心灵手巧。”

谢姝汗颜,作羞赧状。

她看着这些布偶的新衣,想到的却是自己最近水深火热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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