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太宗黑毕生事业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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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霸掐着乌镝的鸟头:“你是故意惹寒钩生气?为什么?”
乌镝:“啾啾啾啾!”
寒钩用翅膀比划:“啾啾啾啾!”
李玄霸听懂了。
因为李世民发现寒钩更懂事,所以让寒钩一直待在李玄霸身边,乌镝生气了。首领打不过,欺软怕硬的乌镝就去欺负寒钩。
李玄霸扶额倒仰。为什么他和二哥已经很努力,乌镝怎么还是变成了“坏孩子”?他以前嘲笑二哥不会教导孩子,回旋镖了!
“再胡来我就生气了。”李玄霸板着脸道,“我会让你一个人……一只雕回张掖,以后也不带你出门。”
乌镝耷拉着鸟头:“啾。”
寒钩理着自己的羽毛。活该!
李玄霸让乌镝连续值班五日,作为乌镝使小性子的惩罚。
乌镝虽然顽皮了些,但只要给它安排工作,它都会认真完成,没有出过岔子。
李玄霸很欣慰。乌镝本性还是好的。
乌镝不作了,寒钩很快和乌镝和好。兄弟二雕又亲亲密密黏黏糊糊地你给我梳毛,我给你挠痒。
李玄霸松了口气,终于能把注意力从这两只雕孩子身上移开,继续准备和西突厥可汗的会谈了。
在去伊吾城的路上,李玄霸一直在脑海里不断模拟此次会谈。
虽然他有许多和皇帝、高官打交道的经验,但当“外交官”还是第一次。
李玄霸在这一生做了许多“第一次”的事,他认为非自己不可的事不多。
比如后勤,如果没有他,二哥自己也能做。
不就是一边打仗一边还要焦头烂额自己筹粮,如果战局吃紧没空筹粮就饿得哇哇哭而已。反正二哥历史中也是这么过来,能赢。
李玄霸自认为自己唯一无可取代的优势,是基于现代教育下的“全局观”。
史书没有记载细节,改变现在也会改变未来,所以李玄霸的“预知挂”会失去价值。
但“全局挂”不会。
李玄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就像是开了“全局视野”。
他知道同时代有多少国家,这些国家彼此之间有什么摩擦,将来这些国家会遇见什么大事;他也知道地球是圆的,知道地球上有哪些重要的山川河流;他还知道全球一些大的天灾到来的大略时间和影响范围,能提前做出谋划。
所以他确定自己能说服西突厥可汗出兵,帮二哥骚扰东突厥。
李玄霸结束了一段模拟,又完善了会谈细节后,脑袋放空,将胡思乱想当做休息。
说起二哥饿得哇哇哭,李玄霸想起历史中的秦王李世民的出河东一战。
李世民的征战生涯只看结局,打的全是碾压局。李玄霸为了当太宗黑细扒每一条史料,把秦王李世民所有“大局面碾压局”下的危机四伏如履薄冰都捋了出来,才能成为“太宗黑”营销号的扛把子。
比如大众认可的李世民的军事巅峰是“一战擒双王”,其实“一战擒双王”只是李世民表面上最高光的时刻。
若论对唐朝影响最大的一战,其实是李世民奉命东出,击败刘武周。
公元619年,刘武周接受宋金刚建议,以太原为跳板图谋天下。
李元吉丢下守城将士和官吏,连夜悄悄带妻妾弃太原逃走;太常少卿李仲文、左卫大将军姜宝谊,被刘武周的将领黄子英击败;右仆射裴寂全军覆没,只身逃走。
大唐河东之地几乎尽失,精锐也丧失大半。李渊发布手诏,“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大河以东谨守关西而已”。
那时河右之地、巴蜀之地都有割据势力。大唐都被刘武周打得准备放弃逐鹿中原,准备龟缩狭小的关中,当最为弱小的割据势力之一了。
史书为了避尊者讳,没有对此事进行过多评价,对河东之战的描写也不太多。但从手诏就能看出,大唐踩在了“统一王朝”和“割据势力”的分界线上。
关键时刻,镇守长春宫的李世民上奏,“太原王业所基,国之根本,河东殷实,京邑所资。若举而弃之,臣窃愤恨。愿假精兵三万,必能平殄武周,克复汾、晋”。
他请求李渊借给他三万精兵,派他东出河东。
李渊同意,将关中之兵交给李世民率领。李世民东出河东,击败刘武周,大唐这才保住了统一天下的资本。
李玄霸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脸上泛起不知道是讥笑还是苦笑。
长春宫处于河东去往关中的关隘之处。
近一年的时间,秦王李世民坐镇长春宫,眼睁睁地看着大唐河东之地尽失,却没有得到李渊让他领兵的诏令。
大唐军队遭遇了一连串“全军覆没”,最后李世民能讨来的只有“三万精兵”。
这竟然已经是李渊在关中竭尽全力为他筹集的所有精兵了。
李渊眼睁睁看着大唐连连败退,也不肯派李世民领兵,。那时他已经忌惮李世民了吧。
在这件事后,李渊才重新“起用”李世民。李世民才有后来南征北战的功绩。
在李世民出河东时,李渊亲自来长春宫送行,给足了李世民风光。
但是只有送行这个“风光”。
大唐当时已经岌岌可危,不仅粮草支援不足,也无法保障粮道通畅。
李世民要征河东,只能带着这支大唐最后的精兵,自己到河东征粮。
在奠定胜局那一战,李世民三天未卸甲,两日未进食,每日追击二百余里,只留了一只羊在关键一战前与众将士一起分食,鼓舞士气。
河间郡公刘弘基拉着李世民的马劝说,“深入不已,不爱身乎”?
李世民回答,“吾竭忠徇国,岂顾身乎”。
李玄霸想着历史中唐太宗说的这句话,深吸了一口塞北的凉气,才冷静下来。
后世李世民一生中有许多有趣的小段子,比如到张难堡时守军不敢开门,李世民脱下头盔说“是我”,堡内守军这才喜极而泣地开门迎接。
但很少人知道,这个小段子后面还有一句话,“左右告以王不食,献浊酒、脱粟饭”。
李世民在和全军分食了那只羊后又是许久没进食,一直到了张难堡,才吃到一顿浊酒糙粟的饱饭。
唐太宗,小秦|王,他身上最“苏”的点大概是如此——自己练兵,自己打仗,自己搞后勤筹粮,自己做完所有的事。
可就算李世民的精力无限,他也不可能同一时间,做不同的事。
所以当为了不贻误战机,他没时间筹粮的时候就饿着,没时间养伤的时候就熬着。
然后,他就这样饿着伤着熬着,将地和兵都已经快败光,马上就要离开逐鹿天下舞台的大唐,重新拉回逐鹿天下的舞台上,并给后世人留下一个“这是不值一提的碾压局”的印象。
那可真是太苏了,苏得李玄霸牙痒痒。
李玄霸很庆幸自己只是一个“太宗黑”。
一个正常将领正常打仗的时候,都不会吃这些苦。除了李世民之外的大唐将领打仗的时候,也很少吃这些苦。
但李世民总是在“力挽狂澜”时才被派出来,后勤充足的顺风局用不上这位大唐最强的军事将帅。所以他打仗时后勤供应艰难,友军也无法支援,才只能这么熬。
“美强惨”最苏不过。唐太宗如果不吃这些苦,只剩下“美强”没有“惨”,大概以后世的评价就不够“苏”了。
若自己能做到,简直是“太宗黑”的巅峰时刻,自己可太骄傲了。
李玄霸暗自想。
为了完成“太宗黑”的终极使命,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时间太过仓促,需要抓紧。
因为卫怀王李玄霸,隋大业十年,公元614年逝世,享年十六虚岁。
现在已经是大业九年,公元613年十一月了。
李玄霸不知道明年自己会不会病逝。毕竟病逝这种死法,在医疗资源极其匮乏的古代真的只能听天由命。
母亲病逝是感染疫病,不去涿郡就好了;自己病逝是先天体弱,这是出生就注定的病因,想抗争都无从下手。
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以自己要趁着还活着的时候,多在“太宗黑”的事业上努力才行啊。
李玄霸胡思乱想一通,将“李世民河东之战”的细节仔细回忆了一遍,才继续在脑海里模拟这次的出使。
就算自己熬不过死劫,二哥也绝不会再几天几夜不吃饭不合眼的厮杀。
房乔、杜如晦、长孙无忌、魏徵、薛收都提前只认二哥为主,把父亲丢一边去了;娘亲还在河东之地经营了那么多“义庄”。
就是没有大唐支援,二哥也绝对不会再自己一边打仗一边愁全军上下吃什么。
哪来的傻逼君王让将领打仗还不提供粮草?二哥不是你儿子,早就哗变谋反了,父亲!
“阿嚏!”
李渊揉了揉鼻子,拿着诏书愁眉苦脸。
“郎君,陛下命你成为山西和河东慰抚使是好事,为何愁眉苦脸?”窦夫人疑惑道。
李渊叹气:“太子被斥责,与太子同守洛阳的我却被拜为右骁卫将军,领山西和河东慰抚使、太原留守,我总怀疑陛下是在给我设下陷阱。”
窦夫人想了想,道:“陛下忌惮太子,不愿意给太子论功。但洛阳防守一战总要给人论功,陛下才将所有功劳都给了郎君,破格提拔郎君。始毕可汗继位后,对大隋逐渐傲慢。陛下命郎君担任慰抚使,应当是想让郎君防备始毕可汗,可能不是阴谋。”
李渊道:“或许是吧。唉,不过我还是低调些为好。”
窦夫人道:“郎君只要深居简出,再多收受贿赂,换成鹰犬骏马送给陛下,陛下应当就不会忌惮郎君。”
李渊颔首:“为夫也是这么想。”
李渊又叹了口气,道:“我镇守一方,二郎也镇守一方,陛下应当不会让一家父子各自镇守一地。我是不是该让二郎主动上书辞去官职?”
窦夫人眼眸微微闪烁,道:“二郎刚立下大功。大隋如今能振奋人心的事很少,二郎此番大胜让陛下心中很是宽慰。现在提议提免了二郎的官,反而会让陛下难做。不如请求陛下命二郎乘胜剿灭吐谷浑残部,等尽了全功后,再将二郎三郎调到郎君身边为将。”
窦夫人笑道:“郎君身为慰抚大使,麾下当有虎贲郎将虎牙郎将效力。寻常勋贵人家中,父子兄弟也有许多同为将军和郎将者。”
李渊拍了一下脑袋,笑道:“夫人说得对。唉,我过于战战兢兢了。我这就上书。”
窦夫人待李渊离开后,叹了口气,赶紧悄悄写信,让人迅速送往张掖。
以二郎三郎的本事,河右之地可能已经快入囊中了,可不能被郎君耽误。
自己只能拖延,要如何破局,还得让二郎三郎自己想办法。
窦夫人又叹了口气,分外头疼。
李渊觐见杨广时,杨广果然如窦夫人所料,不仅没有夸赞李渊识相,反而很烦李渊给他找麻烦。
杨广私下对近臣道:“那李渊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凭借门荫和朕对他的信任才升任将军。只是在疲软的贼寇手中守下一座坚固的东都城,换谁都行。李二郎以八百骑破西海郡,才是大隋真正的将军。唉,可惜李渊是李二郎的父亲,朕不好越过李渊单独奖赏李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