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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这个时空哪怕大唐仍旧丢掉了西域,在“盟友”的帮助下,能把安西都护府的孤军接回来也是好的。

安西都护府孤悬海外,大唐守军孤军奋战四十余年,在公元808年全部战死沙场。

落叶归根,忠魂归乡。

李智云捧着下巴道:“好吧,三兄有这么远大的志向,弟弟支持你!三兄,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我们无法直接管理的地方,一定要让他们有多个首领,不能让他们统一了来打我们,对吧?”

罗士信使劲点了一下头:“我也明白了!就像是西突厥和东突厥互相打仗一样!绝对不能让突厥统一!”

李玄霸叹息道:“真聪明,就是这样。”

这一套,历史中的唐太宗就干得很好,俗称“平衡术”。

唐太宗灭掉东突厥政权后,没有灭掉东突厥的“可汗”,而是在突厥上放几个“阿史那”血脉的可汗,让他们各自打去。谁弱就拉偏架,不让他们统一。

这一点后世清朝也做过,就是蒙古“盟旗制度”。

唐高宗前期延续唐太宗的政策。但在后期,天皇天后都认为他们需要建立比唐太宗更大的功绩,所以放弃了“平衡术”,放任和帮助亲近自己的势力统一草原。

但大唐当时的科技和经济水平,不可能直接统治西域和草原,导致西突厥不断复叛和阿史那家族重新统一漠北,拖累了大唐财政。

唐玄宗也在这方面犯了傻。他见南诏太乱,就帮其中一支部落把南诏统一了,南诏实力强大后就反叛。

唐军平叛失利,西方史学家认为,这和怛罗斯之战一样,是安史之乱的导|火索之一。抛开这点,这一战确实给大唐带来了很大的损失。

唐高宗和武女帝政治水平还是不错的,都是有为之君。唐玄宗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没昏庸,还是明君。

只是唐太宗身为华国历史上屈指可数的“战略家”,眼光还是更胜一筹。

军事家常有,而战略家不常有。

这次让二哥好好把他的战略思想写下来教导后人。就算后世子孙没有战略家,拿着先祖的心得依葫芦画瓢,可能也能学个一二。

当然,更有可能是某个后代皇帝认为“朕很强,朕要做到先祖做不到的事”,然后仍旧瞎折腾。

至于写“祖训不可更改”,让后世别乱来也不现实。局势瞬息万变,统治者需要依照现实情况随时调整政策。

看看明朝“后”车之鉴,利益阶层可太会利用“祖训不可更改”来给自己谋利了。

李智云疑惑:“三兄,你发什么呆?”

李玄霸收回发散的思想,笑道:“连小五都能听懂,看来我的教学水平不错。”

李智云得意:“那是因为我聪明!三兄,你应该说,连士信都能听懂,三兄的教学水平不错。”

罗士信白了李智云一眼,做口型让李智云等着。

等三郎君离开,他一定找李智云好好切磋。

李玄霸看到了罗士信的小动作,笑着结束了今日的授课,让罗士信和李智云去外面“切磋”。

先嘴贱就要做好“挨揍”的准备,这也是哥哥给你上的课。

李玄霸露出了关爱弟弟的慈祥微笑。

……

二月初,伊吾的气温回暖。虽然河水还没有化冻,李玄霸见已经晴了好几日,便向射匮可汗辞别,准备回张掖。

射匮可汗派了一千人护送李玄霸离开。这一千人由同族心腹泥孰带领,并携带包括三百匹骏马在内的大量礼物,与大隋的河右行军大将李世民正式结盟。

泥孰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人,汉话比射匮可汗还熟练。

他与李玄霸交谈,居然对突厥人大多不爱看的儒家经书颇为熟悉。若不看他穿着打扮,还以为他是个大隋儒生。

李玄霸总觉得“泥孰”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但突厥人的名字大多喜欢重复用,有的人名和“官名”差不多,就像是华国有人当了“司马”,就给后人改姓“司马”一样。只一个拗口的名字,李玄霸实在是难以将这个人与史书中那些名字联系起来。

直到泥孰表现出自己对中原文化的向往,李玄霸才勉强将他与史书中一个人划上等号。

泥孰家族世袭“莫贺设”这一官职。现在西突厥的莫贺设是泥孰的父亲,将来泥孰也会继任“莫贺设”一职。

如果把“泥孰莫贺设”和“向往中原”联系起来,那这个中年“儒生”泥孰,很可能就是唐朝册封的第一个西突厥可汗,咄陆可汗。

如果真是他,他父亲会在武德年间和在长安闲居的小|秦王李世民结为异姓兄弟。那……他就是我未来的侄儿?

泥孰见李玄霸的表情古怪,疑惑道:“李三郎,我脸上有什么嘛?”

李玄霸道:“没什么,只是发觉你的胡子真别致。”

泥孰摸着自己梳成大辫子的胡子,得意道:“我最爱我的胡子,打理很仔细!我这样,算不算你们中原的美髯公?”

李玄霸违心地夸奖:“算,当然算!”

泥孰被夸得十分高兴:“你夸我胡子,我们就是朋友。听闻你能驯鹰,等我回部族,给你送几只好鹰。”

李玄霸正想说好,天空中落下一团草砸在了泥孰头上。

泥孰震惊地抬头看,一只金雕正在他头顶一边“啾啾啾”一边盘旋。

另一只金雕赶来,用翅膀拍打着这只雕,似乎想把丢草的金雕驱赶走。

泥孰深吸一口气:“草原精灵?!”

李玄霸扶额:“不是草原精灵,是我家的金雕。它有点小气。”

泥孰茫然:“小气?”

李玄霸道:“你刚说送我猎鹰……”

泥孰恍然:“居然能听懂我说的话?啊,我想起来了,我听闻你养了草原精灵!原来是真的!我在伊吾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这两只草原精灵!”

李玄霸面色古怪。

他能说这两只雕除了大中午时飞出去,平时都嫌弃伊吾天寒地冻,钻在被子里睡大觉吗?

他一度怀疑寒钩和乌镝回去时会不会胖得飞不动。

泥孰见到李玄霸脸色,立刻明悟:“我懂我懂,草原精灵生性自由,肯定在雪原和高山上盘旋,不愿意降落人的城池中!”

李玄霸:“……对。”是不在城池中,而是在被窝中。

泥孰羡慕地看着空中骂骂咧咧的金雕:“看见草原精灵,我那几百只猎鹰都黯然失色。”

李玄霸:“……”几百只?!

李玄霸平静道:“你也擅长驯鹰?能否割爱几只卖给我,我想送与大隋皇帝。”

泥孰笑道:“几只鹰,说什么卖?我回去就亲自挑好的给你送来。”

李玄霸在马背上拱手道谢:“谢了。我管着张掖边市,以后若想要什么中原特产,尽管和我说。”

“李三郎大气!”泥孰开心道,“你都这么说了,我一定不客气。”

李玄霸道:“不客气才好,我常年住在军旅中,见不得扭捏的人。”

泥孰点头:“我也是。”

李智云见三哥还在继续和西突厥贵族相谈甚欢,打了个哈欠,对罗士信道:“二兄怎么还不来?都快到张掖了。”

罗士信把手平举在眉毛前,远眺了一眼:“有人来了,不过不确定是不是郎将。”

不一会儿,李玄霸也发现了前来迎接的人。

“长孙四郎?”李玄霸惊讶,“你什么时候来张掖了?”

长孙无忌本来见到李玄霸很高兴,一听李玄霸的话,表情就幽怨了:“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到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李二又去天柱部落作客了,看他贼兮兮的模样,肯定在谋划什么,不过没和我说。所以是我来迎接你,是不是很失望?”

李玄霸叹气:“不是失望,是担心。天寒地冻的,二哥肯定不是去打猎。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坏事。”

长孙无忌道:“房玄龄在西海郡,应该能看住李二。”

李玄霸道:“看得住才有鬼,我都看不住。长孙四郎,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西突厥的小莫贺设泥孰。”

长孙无忌接受长孙晟的教导,脑海里条件反射似的闪过一条信息:“统叶护部世袭莫贺设的泥孰家族?欢迎欢迎。”这是西突厥的大贵族,大鱼啊!

长孙无忌被父亲高压教育下灌输的知识开始自行转动,脑海里的想法就像是泡泡一样,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泥孰惊讶:“你认识我?”大隋人对西突厥这么熟悉吗?

李玄霸笑着继续介绍道:“泥孰,这位名为长孙无忌,字辅机,排行第四,所以我称呼他为长孙四郎。他是大隋将军长孙晟的幼子,也是长孙将军最疼爱和最看重的儿子。”

长孙无忌回过神。他虽不知道李玄霸为何要夸自己,心里仍旧难免被夸得有点得意:“哪里哪里……嘶!你们什么表情!”

李玄霸刚介绍完,泥孰和几乎所有听到李玄霸介绍话语的西突厥人全部脸色一沉,如炬的目光射向长孙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