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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将离:“……我不就是没按住脾气顶了两句嘴吗?算我错了该给老太太留点面子行不?”

殷磊:“所以你事后忏悔了吗?”

卫将离抿起嘴摇头,眼神澄澈无邪仿佛错的是全世界。

殷磊基本上已经放弃对卫将离三观的拯救了,坐下来道:“说正事,我让他们接你来并不是为了呼延翎之事,呼延翎那等人非是你能对付,喊你来是为了让你也一道去见一见我父皇,若有什么误会,在我与父皇谈的同时解开便是。”

卫将离:“嚯~你还记得那事呀?老实说我觉得这事儿和你关系不大,跟元后似的,前因后果都没闹明白,人家包办你就娶了,算起来我还欠你个公道。”

“你要向父皇寻仇,怎能不关我事?”

卫将离侧头想了片刻,淡淡道:“可以,看着你解决问题的态度上,在你面前我不会对他动手。”

“不能再放宽一点了?”

“我已经忍得够久了。”言罢,卫将离也不多解释,起身道:“到苦海山脚下后我们暂且分道,我要先去会一会镇守十八浮屠的律藏大明王,事情不简单,怕是要费些时候。到时你要联系我只管上苦海山便是。”

“那你要挑战东楚诸名门的事——”

卫将离扫了一眼窗外街上提刀带剑的江湖人,道:“自然是真的,既然离了宫阙,我总要让天下知道,我卫将离又回来了。”

……

“……昨日天狗食日,偷天换日,今日又凶星冲佛山,近来苦海怕是不太平。”

“律藏师叔见谅。”

苦海的山雾总是缥缈迷离地缠在山腰一带,过了那层雾,便仿佛置身云上,令在此进修的人都不免有了几分出尘的心境。

律藏大明王身长九尺,唇厚耳阔,怒目之时恍如一尊供台上的金刚罗汉,苦海山上新入门的小沙弥都不敢在律藏大明王面前放肆。

连佛子温仪年幼时也是怕的,后来知道律藏大明王好茶,这才慢慢拉近了距离。

佛子温仪常年四处云游,手里的私货自然也不少,此番带回来的茶,以苦海山泉冲泡,微红的茶针如凤羽翻飞,待浸润开后,羽尖舒展,一股温淡的茶香逸散开,与室内淡淡的禅香一冲,竟将禅香都盖了过去。

“你都愿意拿这‘云台凤羽’来讨好,还舍不得一两句实话吗?”

佛子温仪笑道:“师叔见笑。”

律藏大明王哼了一声,道:“我虽不闻俗世事,却也知道你去搅合那浊世论清之事,如今若非惹了麻烦,怎会讨好到我这里来?说吧,上次为那鬼谷门人求我宽限时日,这次又是为谁?”

“还是为了鬼谷门人。”

眼见得律藏大明王又要怒目,佛子温仪忙解释道:“此次非是为了白雪川,乃是为了其同门卫将离,想必师叔也曾听说过,她为解西秦饥荒,毅然解甲和亲之事,当知她非是邪魔之辈。”

律藏大明王的脸色瞬间转晴,放下的茶盏又端了起来:“是那位西秦卫盟主,听闻其年少时十分顽劣,如今能为大义放下屠刀,实为我佛门楷模,温仪,你便是要交游,也当交游这等人物才是。”

“师叔说的是,只是此次卫盟主怕是有一不情之请,温仪想师叔必然会反对,是以先在这里想请师叔念在她曾因和亲被废武功的份上,通融一二。”

律藏大明王皱眉道:“我一生所修之武,只对恶人,不对义士,便是她有什么无理要求,我至多阻她,不会加以惩戒,你且说来。”

“师叔是通情达理的人,只是她所想要的,乃是想请师叔放出十六层浮屠里的前朝大将呼延翎……”

律藏大明王脸色一沉,低喝道:“胡闹!呼延翎是何等人,外人不知,你身为佛子还不知吗?近年来他在浮屠中不思悔恨,反而欲以杀立道,若是让其得出,连我都未必能制住他!”

待律藏大明王盛怒稍过,佛子温仪道:“这便是温仪当日反对将白雪川关入十八浮屠的本意,同脉所出,白雪川亦如他一般,越是弹压,越是心魔深种,堵不如疏,与其让他在十八浮屠里越发凶横,不如放出来——”

“你的意思是,杀?”见佛子温仪似是默认,律藏大明王忽然一叹:“你若杀他,等同宣告苦海十八浮屠不过是道关住邪魔的笼子,我苦海建立以来发愿度化众恶的威信会彻底崩解。”

“师叔着相了,若纠结于名誉是非,何谈出尘?如来慈悲,有众生相,亦有修罗相,当杀则杀。”

律藏大明王神色阴晴不定,道:“苦海向来自标出尘,怎到了你这里偏要入红尘?”

“不入红尘,焉度众生?”

这句话总算是把律藏大明王的心意说得松动了,半晌,方叹道:“你说的或许有你的道理,只是呼延翎一出,万一制他不住,天下恐掀灾祸。”

“西有浊浪,蛟龙定海,请师叔定心。”

正待律藏大明王心神难断时,外面有一个小沙弥掀帘进来,双手合十道:“师叔祖,外面有一位姓卫的女施主持佛子手令前来求见,师叔祖可要一见?”

佛子温仪扫了一眼外面,道:“师叔。”

手中云台凤羽饮尽,律藏大明王目露坚毅之色——

“罢了,此劫当落我苦海,她若前来,我不动武,只会稍加刁难,她若知难而退,我便当此事未曾发生,若她执意相扰,那就看天意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