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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们这儿哪种酒最烈?”

“这怕是不行,本地正在开法会,全城禁酒,客官还是别家请吧。”

梓州离遂州不过两天的路,一路上卫将离一句话也没说,背上剑匣里的剑血迹也还未擦,待到进了梓州城门时,牵着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城门口到了这儿最烈的一家酒肆,才说了第一句话。

卫将离有些头疼,她的确是很想拿酒来冲一冲第一次杀人带来的压抑,通融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后便传来一声恼火——

“我就是听说你老姚家的酒烈才特地拐了六十里路来梓州的,密宗关我什么事儿?我又不吃斋念佛,凭什么要守他们的规矩?!”

酒肆老板这段时间被密宗影响了生意,心情也不佳,道:“俺怎么知道这群秃驴要搞什么幺蛾子,要喝可以,不嫌冷去后院地窖里喝,一百钱一位随便喝!”

“老板,这马上就入秋了,你让客人去地窖里喝会不会太过分了?”

“就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娇气——”

卫将离听他们吵嚷间,已经拿了钱放在柜台上,问道:“地窖哪儿走?”

跟酒肆老板吵架的少年颇为意外地打量了她一眼:“小姑娘,你真要去地窖?”

“不然呢?”

卫将离没心情理会他,背上剑匣朝后院走去,擦肩而过的瞬间,那少年人在她的剑匣里嗅到一丝已淡去的血味,不禁一愣。

店老板收了钱,不耐烦地敲了敲柜台,道:“你到底要不要喝酒?俺可提前告诉你,俺婆娘这两天有身孕,新招的厨子做的下酒菜可难吃了。”

“喝,怎么不喝?老板拿两碟酒花生来。”

少年人说罢,便跟到了后院,待顺着梯子爬下酒窖时,便看到刚刚的少女已经撕开一只酒瓮很是粗狂地喝上了。

——这是……女人?

等到她半瓮酒入喉,少年人才拿了旁边的酒盏一边倒一边问道:“刚刚没来得及问,小姑娘你是才杀过人吧?”

柱子上昏黄的灯光照不见卫将离的神情,只听她声音微寒地问道:“你是来寻仇的?”

“不是。”

“那你是官差?”

“不是。”

“那就是想见义勇为抓我去见官差了?”

“我没那么无聊,就是有点好奇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带着一把杀人的剑四处游荡。”少年人递了酒盏过去,道:“喝酒不聊天就是闷酒,人要是把这样的好酒喝成闷酒,下黄泉之后可是要被小鬼腌酒缸的。”

显然这少年人是有眼光的,一挑便挑中了这酒窖里最好的酒。

卫将离也不忸怩,接了他的酒,闭上眼让辛辣过喉,眼神稍松,方从路遇乔清浊开始简略把这一路的经历讲了讲。

她讲得并不认真,少年人却听得很入神,待她讲完,方道:“扬刀门的费擎我听说过,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儿子拜了密宗,一个儿子认了白骨灵道的长老为义父,道上的人都唤他们三姓豺狗,名声差得很。你杀了他的门人,他决计不会轻易罢休,而且他儿子……嗯,现在好像是在密宗的仁字辈叫个什么仁札的,肯定要找你麻烦。”

“这么快?我还以为我比较快来着。”

“这样的门第是有自家专门养的鸽子鸿雁的,你走了两天的路,他们半天消息就传到了。”

“这样啊……”卫将离喝了酒,脑袋有点不清明,道:“那我去把那个仁札做掉可以吗?”

少年人连忙摆手道:“哎哎哎你冷静点,密宗可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怼得起的。”

“怕什么?你这么大个小子,还没人小姑娘由血性,花生米不给你了,都给她。”

酒肆老板来送下酒菜,正好听到这一节,翻了个白眼把两盘花生米都放在卫将离那边。

少年人委屈道:“老板你凑什么热闹?卖你的酒就是了,不怕密宗来掀你摊子吗?”

酒肆老板没好气地拍开一坛酒,道:“卖什么破酒,密宗到处抽香火税,这生意都没法做了。哪天把俺婆娘送回老家,俺就提一壶酒拿两把斧头去砍了那什么烂佛辩会!”

卫将离鼓了一腮帮子花生米,模糊问道:“不就是个庙吗?税可是朝廷的大权,什么时候轮到个庙来擅自征税了?”

“这你小姑娘家家的就不知道了,明着是密宗的香火税,实际上这钱呐……”酒肆老板指了指东边,道:“是给咱们陛下充作军费去了,否则年年打,百姓哪儿能耗得住。”

卫将离咀嚼的动静一滞,旁边的少年人咳嗽了两声,道:“老板,咱们这儿虽然不怕隔墙有耳,但架不住喝醉了之后到处乱说,你别害人小姑娘。”

酒肆老板憨笑了两声,道:“是俺嘴上没把门的,认个错。俺叫姚人雄,你们要是早生十年,可能听过撼山斧这个名号。”

少年人差点喷了酒,道:“你就是撼山斧姚人雄?你不是十年前杀了两个华严僧被密宗关进地狱浮屠了吗?”

姚人雄道:“也是机缘巧合,我当时在地狱浮屠第一层,正好遇见个密宗的俗家修者来视察,问了我个问题,我随口说了一句,他就做主把我放出来了。”

少年人讶然道:“什么人能从地狱浮屠那种地方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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