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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助理并不是冒失唐突的助理。

也极少有过冲动之下的行为和举动。

那他, 这是上演的哪一出?

时舒因此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他果然没能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在心虚。

时舒没伸手接,也没回应他的话。

就这样,任由他这么举着衣服。

空气中的氛围开始变得僵硬, 连张骆也合时宜地闭上了嘴, 佯装在寻找妆造工具。

他明明是一个优秀的妆造师。

又怎么会任由工具散在四处。

局面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张骆找到了本就不需要找的所有妆造工具。

他从圆形升降椅上,腾一下站起来。

“我受不了。”他走过去打开了暖气,自言自语:“长榆是比澜城的气温, 要低上几度。”

凝固住的气氛被一语打破。

像春日雷惊醒了睡梦里的人。

时舒注意到徐欥举着她西装的一双手,手指的关节一节节变红,手指是白的, 但关节是粉色的。

他的手指特别修长, 尤其是食指和中指更甚。

养眼的一双美手。

无端让人消了三分无名火。

时舒的思绪飘忽。

她恍惚间想起, 第一次见面时, 他也是这样, 双手捧着衣服:“您若是不嫌弃的话,请您先将就着穿。”

他那时双手捧着的还是他自己的衣服。

他那时, 哪里敢像现在这般跟她说话?

“不用了。”

两人同时一愣。

并不知晓, 她拒绝的是谁。

直到——

时舒一只手搭在了黑色的面料上。

手心有指尖擦过,光滑柔软的触感,手上一轻。

徐欥不敢多想,懵懵抬眼,却已然看见时舒穿上了外套, 纤薄的直肩撑开线条流利的黑色西装。

“我穿件衣服就好。”

她拒绝的是春天的暖气。

徐欥又默默回到自己被安排的座位上。

充当一棵无闻的树,继续喝茶。

警报解除。

张骆也松了口气, 关掉暖气。

是啊,神经病才会打算在春天开暖气。

张骆先给时舒化妆, 做发型。

因为时舒的发量丰厚,长度也合适。

张骆没打算用假发做造型,他一边弄着她的头发,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说:

“你年会上的妆造也就一般水平,夏章桃她只不过是一个网红,算不上专业的妆造师。”

“当然了,你长得漂亮,再优秀的化妆水平,也不过只是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她技术是平庸了一些,但好歹瑕不掩瑜。”

“何况你年会时佩戴的那串翡翠手持有点意思,冰种红翡,通透起光,是那晚你妆造中的点睛之笔,只有冰透无瑕的玉石才能将你清冷的淡漠气质衬托无余。”

想起网上的热搜,他扬起化妆刷,手一僵。

偏过脑袋投过去徐欥那边视线,像是心中有了答案,却还不死心地求证:“不会就是他送的吧?”

时舒却很大方地承认:“嗯,是徐助理送的。”

张骆收回视线,语气意味不明:“他品味还不错。”

“比网红夏章桃胜出不少。”

……

“怎么不喝茶?”

给时舒化妆的空隙,张骆潦草地在徐欥脑袋上抹几下,仍厚此薄彼得过分:“我给你重新泡一杯?”

“不用了。”

“喝你泡的茶”,时舒如实评分,“不如喝白开水。”

听到这儿,徐欥忍不住弯了下唇。

他总算也没在茶水上,厚此薄彼。

“不会吧。”张骆解释说,这是为了招待时舒,他特意托人买的茶叶:“一万块钱一斤呢。”

他发现了徐欥嘴角一抿而过的痕迹,落在徐欥发型上的动作更潦草了:“喂,助理。你是在嘲笑我吗?”

“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你一个助理,难道还能品出这茶的好坏?”

明前龙井,清明前西湖产地核心产区,陆洲东的狮峰龙井茶,量少为稀,年产不过三万斤。

可惜,这茶叶甘甜却不鲜,香味中夹杂着因保存不当导致的淡淡的陈味,叶片沉闷,茶汤旧黄,是去年的陈茶。

既然他问了。

徐欥便说:“张老师应该被骗了。”

和他们这些情操高雅的职场金领不同。

张骆的确不懂茶。

他也没时间品茶,穷困潦倒的时候,五块钱一朵的金丝菊也是珍品,泡一朵能喝上三天。

他“恼羞”地朝着时舒说:“你助理笑话我,你管不管的啊?”

“他在教你生活常识,你下次长点脑子。”时舒:“别总是被人骗。”

被揭了短,张骆摸摸鼻子。

选择了闭嘴。

造型做好了,他开始专心化妆。

妆化完了。

张骆低声嘟哝一声:“你真美。

时舒一个冷眼扫过去。

张骆跳起来离她一步远,识趣地敛神收色,从首饰盒里取出来一条细细长长的,以金链子做底链的挂链给她佩戴上。

挂链以绿色的孔雀石为链眼,两颗链眼一高一低,一左一右,结合了黄金、珍珠、和田玉籽料、猫眼石等题材元素编制焊连而成。

张骆抽走她肩上披着的西装,优越的肩颈线条重新展示出来:“看看,还满意吗?”

时舒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客观来说,张骆的水平的确是在好友之上。

她道一声:“可以,谢谢。”

“你跟我道什么谢啊。”张骆摸一下鼻子:“要不是你,我哪儿能在这种地方,拥有这么一间工作室?”

“没有你的帮扶,也就没有我今天的成就。”

他扫了眼徐欥,像是故意说给他听:“你对我的好……”

他手握着拳,敲敲心口的位置:“我刻在心上,永远不敢忘。”

-

车子开往冯彤的私人会所。

这场邀请函上说的是小型学术交流活动。

但又将地点设置在私人会所这样的地方,不过就是场拓宽人脉的酒会罢了。

时舒是应外公的嘱咐,来见这个私人会所的所有者冯彤,顺便来参加由冯彤组织的这个小型酒会。

因此——

也就有了她刚才去做妆造的一幕。

她的本意是简单就可以。

精心设计的妆造,是张骆的个人行为。

似乎每一个妆造师,都不允许他的作品出现随意和潦草二字。

一路上,徐欥像往常一样保持着沉默。

但时舒直觉就是觉得他今天过于沉默了。

坐在后排座位上,时舒从汽车后视镜里看着副驾驶室上坐着的人,改变其实不算大。

和平常一样的西装西裤。

发型做了一些改变。

帅还是帅的,欣赏也是值得欣赏的。

不过……

和她精心设计过的妆造相比,徐助理这妆造做得实在潦草,并不像张骆的真实水平。

张骆那家伙。

是天生对比他长得好看的男人有敌意吗?

时舒因此猜测——

徐助理大概是因为妆造做得潦草,才觉得郁闷。

她于是问:“怎么,你对妆造不满意?”

他要是对妆造不满意,再换一家做就是。

无非就是晚到一会儿。

“我没有不满意。”被点名的人,端坐在副驾上,也看向后视镜,视线在后视镜中碰撞,徐欥垂了眼睫:“我没有什么想法,您看着顺眼就好。”

“嗯。”时舒点头:“怎么心不在焉的?”

她如果不问的话,他也不会主动开口说。

既然她问他了……

徐欥回答:“我能冒昧地问您个问题吗?”

他自己都觉得冒昧的问题。

“你觉得呢?”时舒拒绝:“不能。”

“不可以。”

被拒绝的徐欥,唇线微抿:“……”

他如玻璃一般透澈的眼神,转瞬即逝的哀怨。

他好像更郁闷了?

时舒读取到他无声的情绪,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是从他让她穿一件外套开始,他的情绪就有一些异常。

虽然他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他呈现给她的,仍是很稳定的情绪外在表现。但奇怪的是,她就是感受到了,他的乖巧之下,似乎也有一丝脆弱和易碎。

拿他没辙。

她因此说:“问。”

“张骆老师。”徐欥并不推辞,坦白来说,他的确很想问明白,但他道得委婉:“他于您而言,是很特别的存在吗?”

原来如此。

身为助理,他操了助理该操的心。

“啊。”

时舒点头,扫一眼前排驾驶位上的司机小孟。

司机有身为司机的自觉,不该听的不偷听,即使听见了也会装作没有听见。

时舒又重新将视线落在徐欥的新发型上,如此潦草的发型,他倒也能驾驭。她对他的新发型起了点儿兴致,明知故问:“徐助理说的特别,是指哪种特别?”

是他说得太委婉了吗?

时总好像听不懂。

她是真听不懂,还是在装糊涂,不想回答他?

那他应该到此为止吗?

徐欥为难着,时舒从后视镜中看着他细微变化着的表情。原来,他纠结的时候,也会皱眉头。

他纠结了一会儿,眉心那微不可察的皱褶舒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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