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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时舒没多想,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不过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就没有什么用了。

她又这样轻描淡写地告诉他。

“嗯,好。”他也轻声应一声。

……

院子里的钟声在整点响起。

时舒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让他回去了。

外面的天气也不好。

确认了恋爱关系的第一天,两个人相处的节奏,到这儿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时舒说:“我打算睡觉了。”

“你回吧。”

徐欥点头,他起身。

看着黑胡桃木茶几上的空药瓶,他又提醒道:“但您的药,已经吃完了。”

时舒说,嗯,药箱里应该还有。

徐欥表示,那他去替她拿就好。

“您要不要先躺着?”他问:“我会端给您温水和药。”

“嗯,好。”

时舒给他指了下药箱所在的位置。

然后,她掀开被子坐进去,靠着。

等她的小男友,来照顾她睡觉。

但等他拿来的时候——

他端着半杯温水,摆在她的床边柜上,手中攥着药瓶。

他手背的血管脉络清晰突起,似乎在隐忍什么,克制什么,又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不等时舒问个究竟。

他便当着她的面,拧开手中的药瓶,然后——

然后,他将为数不多的安眠药,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当着她面的。

全部。

哇哦,他真有勇气。

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他的唇抿着,一双漂亮的狗狗眼被情绪染成深情的粉红色,看她时欲言又止,无辜却撩人。

哇哦。

她的小男友,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上任第一天,就做出这样的事来,是迟到的青春叛逆期么?

原本靠在蓬松柔软的床靠上,等着他递给她温水的时舒,因此抬直了腰,端坐了起来。

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潮涌动。

时舒:“……你要造反?”

似乎是——

选择了兵行险招。

又似乎是——

他在寻找一种他自己的节奏。

徐欥因此脖颈红透:“我能不能唱歌,哄你睡觉?”

时舒很快抓住一个重点。

他用了“你”这个字。

他这是反应过来,他的新身份来了?

嗯,他倒也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找到自己作为男朋友的,他的那个节奏。

他果然,他接着说:

“我能不能,跟你履行一下男朋友的职责?”

他又重复一遍:“我能不能,唱歌哄你睡觉?”

时舒轻嗤一声:“那如果我拒绝呢?”

徐欥犹豫了一下,随后摊开了掌心,他手心里还攥着一小瓶药片:“唱歌哄你睡觉,并不是我设置的唯一选择项。”

她在他这里,始终拥有优先选择的权利。

“哪儿来的?”

“我包里也备着了。”

虽然她只看见了别的。

她的小男友,多才多艺。

什么都会一点儿,什么都玩得还不错。

“你还会唱歌?”

“会一点。”

“那你想唱什么?”

“唱、圆周率,好不好?”

时舒笑:“特意为我学的?”

“我是原唱。”

“嗯?”时舒反应过来之后,笑意浮上眉眼:“世界还真小。”

“是我们有缘。”

时舒因此沉默片刻,捏了捏后颈的软肉——

谁能拒绝徐助理呢?

她说:“谁又能拒绝我的男朋友呢?”

她说,我的男朋友。

徐欥看向她,目光灼灼。

明亮清澈。

-

这是时舒第一次听他唱歌。

现场版。

他唱歌的声音和他说话的声音不太一样,歌调更加清隽,嗓音安静湿润,自然而温暖。

他就像是音乐酒吧里的民谣歌手,安静地抱着一把吉他坐在灯光下,不管台下坐着几位观众,他们喝着什么酒,他将他对生活的感悟,用歌声娓娓道出,道得温暖治愈,将人的听觉征服。

与儿童时期的稚嫩清脆不同,他成年时期的音色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但,不变的是,她都从他的歌声中感受到了一种美好和柔软。

就像她最初听到他的歌声时的体验一般——

人生的道路错综复杂,总是要面对一场又一场拥堵的交通,她在无止境的加塞、烦躁的喇叭声,和无能无为的路怒中,寻找到内心的一片安宁。

如身坐在麦浪之中,秋风扫过落叶。

如身坐在澄澈的湖畔,冬雪是万片俱寂。

时舒突然觉得,他好像无论走哪一行,都是能够走在前端的第一梯队。

等他唱完。

时舒仍听得专心。

徐欥问:“你有困意了吗?”

一点没有。

没有一点。

但——

时舒点头:“嗯,我很困了。”

“您知道吗?”徐欥:“您现在的表情就跟,坐在观众席观看小学生文艺汇演一样。”

大体是因为效果不佳。

他的节奏又往后缩了一步,变回了您。

又或许是——

他尚未找寻到一个他满意的,他对她的称呼。

“是什么样?”时舒问。

“满脸都是身为小学生家长的欣慰。”

就跟哄小孩,没有什么区别。

“不用骗我了,您很明显在认真听我唱歌,眼睛都没有眨过,我唱歌也没有用。”

被他戳穿,时舒也不自然地笑了下。

她闭了下眼睛,又睁开,平静地转移话题:“身上的淤青,好了吗?”

“嗯,已经好了。”他问:“你要检查吗?”

时舒摇头,不用了。

太晚了。

她知道,他会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不需要她担心。

他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做出伤害自己,或者是自暴自弃的事情。他情绪稳定,拥有强大的精神内核,随时都做好了面对任何事任何人的准备。

唱歌自然没用。

徐欥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他不过只是想试一试,他只是想唱歌给她听而已。

也想——

他也有一点点别的目的。

他希望能够在她面前,提升一下自身的魅力,能够为自己增加一点吸引力。

他因此平静地展开刚才那瓶药瓶,又平静地从中倒出两粒安眠药,他递给她,同时递了水给她服下。

“还是吃药吧。”

总归睡眠才是最重要的。

时舒接受了他的动作。

吃完,躺好。

他替她掖好被角,仍坐在软椅上:“你闭上眼睛,我继续唱。”

时舒:“?”

他笑着说:“你不是说,那两年里,是单曲循环吗?”

“所以,你要?”

“嗯,单曲循环。”徐欥:“唱到你睡着。”

……

一阵惊雷炸下来,白光乍现。

蓄势整晚上的大雨如约而至,滂沱如注。

是天意要留人。

他今天喝了酒,也不能开车。

这个点的西山,这种天气,也很难打到车。

“天很晚了。”时舒开口说:“要不,你别回去了?”

见他脸上的表情由淡定到丰富。

时舒忍不住抬了手,她揉揉他的脑袋,他的短发手感很好:“让你睡客房,我的小男朋友,想什么呢?”

“二楼的客房,除了右手边第一间,是章桃的,其它房间,你随便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