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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筠元猛地掀开?帘子,想再细细分?辨方才瞧见的那道身影到底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人,可还没等她细看,那道身影就已经彻底消失于人群中,怎得也寻不着了。

马车很快驶了过去,赵筠元也只得放弃了继续寻找的念头。

不管如何,于她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入宫的事,她还是得先将心思放在这件事上。

阮府距离皇宫其实并不算太远,只是弯弯绕绕得街道颇多,如此,还是过了一个时辰有余方才到了宫门口。

赵筠元下了马车,让门口守卫瞧过身份凭证之后便?依着守卫的指引一路往东边去,不消多时,就瞧见了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应当就是秦氏口中的常大人,而他前边站着的却是两?排还未统一穿着的女?子,瞧着神色还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局促不安。

赵筠元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粗略算来大约有近三十人之数,看来此次选拔宫人的阵仗不小?。

见赵筠元朝他们走来,常大人身边那两?个太监模样的宫人便?迎面走了过来,其中那负手而立的太监衣裳多了些?华贵的花纹,身子也站得笔直,而一同走过来的另一小?太监却一直屈着身子,手上还拿着纸笔。

“你?唤做什么姓名??”衣着华贵些?的太监瞥了她一眼,“将你?父亲名?讳也一同报上来。”

赵筠元福身应道:“是。”

而后将阮老爷名?讳与阮青竹的名?字一同报了上去。

话音落下,那提笔的小?太监翻了翻手中名?册,很快寻到“阮青竹”这个名?字,正欲抬手在那后边划一道斜线,代表人已经到了,那位常大人却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甚至伸手按下小?太监的动作,又将上下将赵筠元打量了一番道:“你?是……阮府的阮青竹?”

赵筠元自知躲不过去,便?只得认命答道:“是。”

常大人摇头,“我怎么听说,这阮青竹是个病秧子,一直拿汤药喂着,身量纤细,一瞧便?是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可我瞧着阮姑娘面色红润,倒不像是身患顽疾之人啊。”

这常大人毕竟是朝中官员,此时语气?或许并不太严苛,可只要开?了口,便?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势,寻常人若是被这样逼问?,少?不了要乱了心神,可赵筠元却只轻笑道:“常大人有所不知,正是因为青竹自幼体弱,所以父亲特意给我寻了教养师父,从小?到大,不仅每日养身子的汤药喝着,更是不得不跟着教养师父每日晨起锻炼,一日不得空闲,如此,才将青竹一副柔弱的身体将养起来。”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常大人没挑出错处,便?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有些?传闻也是当不得真。”

赵筠元又应道:“是。”

可常大人却又状似无意的开?口道:“阮府家教甚严,阮老爷也是个懂规矩的,想来也教过阮姑娘,若是顶替他人身份入宫,依着陈国律法,当算作是欺君之罪,不说是自个,便?是家中人,也不免要一同遭罪,说来可不是小?事。”

说罢,他目光直直地落在赵筠元的身上,大约是想从她面上瞧出些?慌乱迟疑的神色来,这样便?能顺势抓住些?端倪,可不曾想她竟是避也未曾避开?他的目光,平静应道:“这些?规矩青竹自然懂得,只是不知常大人此时开?口与青竹说这些?,是何意呢?”

常大人眸色冷了几分?,正欲再开?口逼问?,一旁那衣着华贵的太监却忽然笑道:“常大人办差如此用心,实在让杂家佩服,只是若是如此,断断没有只盘问?这位阮家小?姐的道理,便?要将这三十余位小?姐都尽数盘问?一番才是。”

常大人终于从赵筠元身上移开?了目光,皮笑肉不笑道:“刘公公说笑了。”

若是当真将这三十余人尽数盘问?一番,便?是到入夜也未必能了事,常大人自然知道刘公公这话是故意呛他,可偏偏说得和颜悦色,让他也不好发作。

这位刘公公一开?口,赵筠元便?知这位便?是阮府打点过的人了,这位刘公公穿着气?度皆是不凡,在宫中地位应当不低,按理来说赵筠元也是管理过后宫之人,这般人物,她没道理不认识,可这会儿却瞧着眼生,想来应当是她离开?之后再提拔起来的宫人吧。

不管如何,既然这刘公公为她开?了口,那接下来的事儿,应当也就能了了。

果然,刘公公并未再给常大人继续盘问?的机会,接着道:“常大人既然知晓此举可笑,又何必再为难一个小?姑娘?”

常大人面色沉得厉害,可到底没再多说什么了,刘公公往那小?太监的方向?瞧了一眼,小?太监会意,连忙提笔在阮青竹名?字后边添了斜线。

而赵筠元也在这时顺理成章的站在了队伍的最末端。

就这样大约又等了半个时辰,这一批宫人才算是到齐,刘公公确定了人数之后便?带着她们往观兰阁方向?走去,一路上也与她们简单说了些?宫中规矩,又道:“我现在与你?们说的这些?,很多你?们可能都只是听得一知半解,不过也不必担心,等到了观兰阁还有教习姑姑会教导你?们宫中规矩,到时候你?们有的是时间?好生学习,学得好些?的,便?能去得脸得主?子跟前做事,学得差的,无非也就是做些?脏活累活罢了,只要安分?守己,等到了年岁,都能体体面面的出宫。”

宫人们知道刘公公此言是在提点她们,于是便?都行礼道:“多谢刘公公。”

刘公公“嗯”了一声,又继续引着她们往前走,却也正在这时,赵筠元瞧见前边远远来了一架轿辇,那轿辇瞧着华贵,更是用了明黄色做了装饰,可见若不是陈俞,便?是贺宛了。

念及此,赵筠元心里倒是并未起什么波澜,毕竟她已是入宫了,既然入了宫,便?免不了有遇上他们的时候。

左右现在的赵筠元早不是当初的模样,便?是迎面与他们碰上也不用担心他们能瞧出什么来,自然无须忧心。

赵筠元或许一时瞧不出轿辇上那人身份,可刘公公却不可能辨不出来,他只远远一眼便?知这是皇后娘娘尊驾,于是连忙转头道:“皇后娘娘尊驾,你?们快些?随我行礼。”

她们都是今日才入宫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听了刘公公的话,一个个皆是手忙脚乱,好在人多,便?是行的礼有不规范之处,一眼瞧去倒也瞧不出什么来。

况且贺宛从她们身边经过时,连瞧也不曾瞧她们一眼,只高昂着头从她们边上走过,仿佛一只高傲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