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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安安静静,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道尖利的声音,“让他?们都进来吧。”

是王爷身边的忠公公。

门应声打?开,刘青松一行人进了门。灯烛明亮的房间内,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一身深黑锦袍的年轻男人,眉骨深邃,鼻梁高挺,英俊的侧脸和清晰凌厉的下颚轮廓在昏黄的烛光下也?未曾柔和一点,透着冷薄的寒意。

刘知县一行人见过礼之后?。

刘思兰连头?都不敢抬。

暗忖,不是说这个临泽王是个很温厚的人么,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和传闻中一点也?不像。

谢珏手肘撑在桌上,如墨的发丝落在肩头?,邪肆的凤眸沉沉,压迫感十足,看着便让人退避三舍。

哥哥和小妹都说不出话来。

刘思兰想?到?父亲的话,再?怎么样,来都来了,她也?要在王爷面前露个脸才行。

强行压抑着恐惧,刘思兰蹲了蹲身子,行了个礼,“思兰见过王爷,得知王爷大驾光临,母亲还准备一些梅阳县特产,特献给殿下。”

话音落下,谢珏这才抬眼,没什么语气道,“本王收下了,无事便离开吧。”

刘知县见状连连点头?,刘思兰也?不敢再?说些什么。捏着手帕福了福身便要转身。

谢珏眉头?忽然皱了皱,薄唇轻启,“等等。”

刘青松一行人又?赶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谢珏视线落在刘思兰手里的手帕上,那手帕上绣的是一株兰花,本没什么稀奇。只是不知为?何,他?看着竟觉得眼熟。

兰花,本就风雨不折,而她的手帕上这株兰,绣线走势更为?坚韧些。

他?虽于绣功上无甚了解,却莫名觉得很像一个人曾经给他?绣的石榴花荷包。

谢珏压下眼,疑心渐起?,“你这手帕是谁给你绣的?”

刘思兰见王爷突然问起?手帕,还知这不是自己绣的,不知何意,慌忙中不自觉地就回答了起?来,“王爷好眼力,这手帕是教臣女礼仪的老师赠给我的,我颇为?喜欢,便时时带在身上。”

谢珏:“老师?”

刘思兰便想?着刚好也?可以在王爷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是的,不瞒殿下,家里给思兰请了个女夫子,专授礼仪德言,插花品茶。思兰老师是曾经王府里出来的,是以对?这些都很是精通,老师也?常常夸思兰学得好。”

刘知县见王爷竟然对?兰儿的礼仪有兴趣,心下也?是大喜。

“王府出来的……”

谢珏沉着眼,沉默片刻,“年岁几何?”

刘思兰:“禀王爷,老师今年二十有五。”

二十五岁……安公公心想?,比姑姑可足足大了五岁啊,怎么可能是姑姑。

更何况姑姑怎么会在这种偏僻的小县里。

刘知县见临泽王没说话,以为?女儿说得不够清楚,连忙补上几句,“这沐娘子虽是个寡妇,但是规矩礼仪是从不出错的,教得也?很是用心。”

寡妇……

谢珏手掌抵在额头?,神色骤然冰冷下去。

他?这几年被那个女人整得不得安生,见到?的每一个人竟然都疑心是她。

重?重?闭上眼,“都出去。”

……

刘思兰出来后?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这临泽王竟然这样可怕,娘亲还说他?敦厚。

刘岱更是吓得现在才说出话来,“这、这王爷真吓人……”

——

第二日一早,飞鹰来报,“属下私下走访那伙山匪消失之地,都说未曾见过。而且属下向这里的村民打?听到?,离梅阳县不远十几里的山上,确实有一个黑熊寨,他?们虽经常干打?家劫舍的勾当,但是都是一些地痞流氓聚集,而郑大人被一刀毙命,这手法精准利落,应是受过训练的。”

谢珏合上书本,“有人设下连环套,假装山匪杀人,又?嫁祸给吴明。这些杀人的‘山匪’不是消失,而是杀完人回去复命了。”

飞鹰:“他?们既已经走了,那现在那该如何是好?”

谢珏起?身往外走,“去杀人之地看看,总会落下点什么。”

唇角轻扯,

“若落下点什么,人不就回来了么。”

“是。”

“裴远那边如何?”

“一切正常。”

……

云泠一大早出门,刚打?开门,发现张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手里提着两条鱼,见到?云泠高兴地说,“有个乡亲收塘送了我几条鱼,我也?吃不完,便想?着给姑母和沐娘子送一些,又?怕打?扰沐娘子。”

所以才站在门外犹豫。

云泠见他?手上的鱼还活蹦乱跳,想?必是一大早就赶来了。还没说话,沐冬在身后?探头?,戏谑地说,“哟,还新鲜着呢,今天做个鱼头?炖豆腐怎么样,可鲜美了。”

云泠便对?着张仁笑了笑,“那我便收下了,多?谢。”

张仁不好意思挠挠头?:“客气什么。”

云泠:“我还要去刘府,就先走了。”

“当然当然,别耽误时辰了。”

云泠点点头?。

想?着思兰前两日还争着说想?尝一尝王大娘做的馒头?,今日她便给她带了些过来。

拎着馒头?进了刘府,有个眼熟的丫鬟过来和她打?招呼,云泠笑着应了。

这刘府后?花园里景致别无二致,一切如常。

可不知道为?什么,云泠却总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摇了摇头?,撇开这莫名的想?法,云泠抬腿进了书房。

思兰已经和往常一样在坐位上等着了。

云泠将馒头?递给她,“你不是说喜欢吗,尝尝?”

思兰立刻高高兴兴地接过来,“谢谢老师,还是沐娘子疼我!”

云泠笑着摇了摇头?。

下一刻便发现了思兰的心不在焉,虽然在吃着馒头?,但思绪一会儿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她问了句。

刘思兰表情顿时迟疑了起?来,支支吾吾的。

看了一眼窗外没什么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在云泠耳边轻声说,“我们家来了一位大人物。”

“大人物?”云泠不明所以,梅阳县这个偏僻之地,哪里来的什么大人物。

刘思兰:“老师你别和别人说啊,这是保密的,我偷偷告诉你。临泽王,来我们府上了!”

云泠眼皮一跳,“临泽王?”

临泽王好端端地怎么会来梅阳县这个地方?临泽王偏居一隅,这几年都未来过京城,云泠也?未见过他?。他?自然也?不会认得她。

“这临泽王长相如何?”

刘思兰:“我也?没太看清,但是好看的。”

云泠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奇怪,“刘知县没说临泽王怎么会突然来梅阳县?”

“嗯……听说是来散心的,我父亲说,说不定是来选妃的,让我好好表现。”刘思兰苦恼地说,“可是我昨天见了临泽王,感觉他?好像一点也?不像传言中说的那样温厚。”

她说句话都吓得不行,所以她现在才苦恼。

虽然这临沂王长得确实很俊美,但是……她还是更喜欢温柔些的。

选妃……

云泠沉思一会儿,得出结论?。

不可能。

临泽王既然为?妻守三年,就不会私下里偷偷来选什么妃。

至于散心……她对?临泽王不甚了解,不确定他?是不是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但思兰又?说他?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温厚,这人的性情一人说是假的,众人都说那便出不了错。怎么会不温厚?

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临泽王为?什么会突然来梅阳县,又?为?什么变了性情,选妃的理由并不成立啊!

“思兰,刘知县最近有在忙什么公务吗?”

刘思兰不知道老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认真想?了想?,才说,“我也?不太清楚,哦,我爹这几天确实很忙,好像是因为?要彻查这两年的财政啥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彻查财政……

泽州的知州是个庸庸碌碌之人,才不会忽然管这些。那么便是上头?来了什么钦差,京官,才不得不查。

这两件事掺杂在一起?,云泠也?理不出什么头?绪。

但她总觉得这个临泽王肯定不是本人,或许只是借了个临泽王的名头?。

这京城来的钦差借着临泽王的名头?私下梅阳县,而敢借临泽王名头?的又?有几人?

京城里的重?臣,她曾在太子书房也?不少?见,一定会认出她来!

脑海里快速得出这个结论?。

万一她猜想?的正确……越想?云泠越发心乱如麻。

忽然站起?来。

无论?这临泽王是不是本人,她现在都不能再?待在刘府了。

当机立断,写下一封书信,让思兰交给刘夫人,“思兰,我忽然想?起?如意坊还有要事,这几日要出远门一趟,恐怕不能再?继续教你了,实对?不住。还望你帮我和夫人说一声。”

刘思兰一脸懵,怎么突然要辞行了。不教她礼仪倒是没关系,反正她也?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学,“老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