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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着胆子问了句,“我妹妹呢?”

这时安忠望了望天,走到沐冬身边,在她耳边慢声说,“沐姑娘是非要咱家说明白?云——姑姑,她暂时回不去了。你?要是聪明人,就回去好好待着,闭上你?的嘴。”

云姑姑三个字一出,沐冬顿时睁大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沐冬僵硬着说,“公?公?……阿……她可还好。”

阿泠曾经说过,若被太子抓到,她的下场会很惨。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您让我进去见?见?行么?”沐冬哀声祈求道,“我就是见?一见?,见?完我就出来。”

她总要知道阿泠现在好不好。

“沐姑娘,还请适可而止,”安忠神色严肃,“再闹下去,对你?我,还有姑姑都不好。”

“安心地做你?的云意坊掌柜,最好别闹出什么动静误了大事,否则后果咱家就不能保证了。”

沐冬吓得瑟缩了一下。

她现在已经有八成的把握,面前的这个人,这种威势,绝对不会是临泽王的内官,而是太子身边的大内官,安忠,安公?公?。

阿泠曾经和她提过的。

既然安公?公?来了,那里面的所谓的‘临泽王’便就是——太子!

得出这个结论,沐冬胸口重重一颤。

太子竟然来梅阳县了,阿泠的预感果真?没错。

沐冬一时之间慌了神。

安忠见?状,派了一个女暗卫,将沐冬带了回去,严加看守以免出了什么乱子。

……

暮色四合之际,刘府已点?上了灯。

云泠早上来刘府,到现在已经被关了整整一天了。

但?是她并不着急,安安静静地坐着,对着封上的窗,一坐就是一整天。

其间还找安忠拿来了纸笔,低头认真?地写着什么。

“姑姑在写什么?”安忠端来晚膳,走进来问。

云泠也没瞒他,“思兰明年想参加临泽王妃擢选,才请我当老?师学习礼仪,接下来我恐怕不能教她了,实在对不住她。便把一些要点?记下来,让她自己也可学一二。”

安公?公?道:“姑姑有心了。”

迟疑了一下,又说,“姑姑的姐姐刚刚来找姑姑,被我打发回去了。”

云泠瞳孔动了动,轻声问,“公?公?没把她怎么样吧?”

“她非要闹着来见?你?,我便派人看守起来了。”

云泠低下头,“阿姐是个可怜人,公?公?别为难她。”

安公?公?却?没说话。

过了会儿低声说,“欺君是大罪,这沐姑娘敢帮着姑姑逃跑,亦是大错。”

“更何况她在刘府门前闹,若坏了殿下大事,那才是罪该万死。”

“那都不关她的事。”

云泠下笔有些乱了,抬起头问,“殿下呢?”

“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安公?公?道,“奴才也不知。”

云泠抿了抿唇,忽然拿了张空白纸,匆匆写了封信,转头交给安忠,“公?公?帮我把这封信给阿姐,见?了我的信她不会再闹的。”

安忠接过那封信,“信奴才可以转达,至于其他的,还是要等?殿下回来定夺。”

……

过了戌时,夜色越来越深,外面空寂黑暗,静谧得没有一丝声响,似蛰伏着野兽。

云泠被关了很久,在这昏黄的烛光里一直坐着。

眼眸无神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安忠离开后,她就一直这样坐着。

她一个人怎么受罚都可以,可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无关之人因为她而备受牵连。

沐冬姐是无辜的。

时间这么晚了却?还是没见?到他的身影,他是想一直晾着她,关着她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沉沉的脚步声。

接着门吱呀一声,太子推门进来。

寒风顺着打开的吹进来,吹得帘子啪嗒作响,他反手?随意将门合拢,又将寒风拒之门外。

房间恢复了安静。

谢珏穿着一身玄色滚边繁丽卷云纹锦袍,矜贵逼人,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寒意。

掀开珠帘,一步一步走向屋内,背着身站定,“不要以为用绝食就能威胁孤。”

云泠眼睫颤了颤,目光灼灼望着他,“一切都是我一人之过,还望殿下不要迁怒他人。”

“放我姐姐一马。”

“你?没有和孤讨价还价的权利。”谢珏转身,在桌边坐下。

很快就有人端了份参汤进来。

谢珏面无表情命令,“喝了。”

云泠不会毁坏自己的身体?,既然他回来了,达成了目的,云泠自然会珍惜身体?。

喝了口温热的参汤,似乎连冰冷的手?脚都暖和了许多。

“逃跑是我自己设计的,沐冬姐姐只是个可怜人,无依无靠才跟着我走,一切都与她无关,”云泠顿了顿,轻声叹气道,“我与殿下的事,何必牵连他人。”

谢珏骨节分明的长指握住茶杯,低头浅啜一口,凌厉的眉骨下压,语气没什么温度,

“云尚宫聪慧过人,你?在逃跑的那一天就应该想过有今天。她今天受罪,都是因你?之过。”

一句话,俱是储君的冷酷与威压。

云泠喉咙动了动,昏黄的烛灯下,也能看见?她脸上的仓惶与苍白。

谢珏薄唇紧抿,手?指摩挲着杯壁,“事到如?今,你?可有悔?”

可有悔。

云泠在宫中?时为了生存多少好听的话都说得出来,为了活命也曾对他次次讨好。现在若要她说些好听的话,她也未必说不出口。

借了他的势报仇,她也曾在内心感激不尽。所以做他的女官,做他手?中?一把刀,替他做过许多事。

她是丫鬟,他是皇子。她是女官,他是太子。所以他永远可以肆无忌惮地欺压她。

曾经便是这样,只要他一句话,他什么都不必做。

无论他怎么待她,她便永远只能低头。

只是现在,她突然不太想说些违心之言了。

骗人,也骗己。

垂了垂眸。

她低着头淡声道,“殿下想如?何罚我,我都无话可说。若殿下真?的要罚沐冬阿姐,我便陪她一起受罚。可我,”

顿了顿,

“从未后悔。”

话音落下后,房间里只剩一片死寂。

谢珏手?指收紧,将手?中?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神情冰冷,“好一个从未后悔。”

“那你?就在这儿给孤好好反省,没有孤的命令不许出房门一步。”

是要将她囚禁在这个房间。

可这里只有一张床,却?是让她睡觉的地方也没有。

云泠没抬头,只道:“是。”

谢珏再没看她一眼,起身转头走向床榻,脱去外袍上了床,重重闭上了眼。

今年梅阳县的冬天异常地冷,一场大雪不知将多少瘦弱的树枝压折。

关着门,也能听到外面寒风凛冽,发出悚然的呼号声。

夜越静,越冷。

云泠身上虽穿了个夹袄,可也抵挡不住深夜的寒。端来的参汤早已没了热气。手?脚冰凉,似下一刻就要被冻僵。

鼻头冻红,连绯丽的唇也渐渐褪了血色,牙齿忍不住打颤。

她颤了颤快要僵硬的睫,努力蜷缩身体?,手?中?用力握着笔,才能勉强写下几个字。

下一刻,身后珠帘忽然响动,紧接着她身体?忽地一轻,一只有力的手?臂穿过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手?中?毛笔受到惊吓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角落停下。

谢珏抱着她往床榻走,来到床边后毫不怜惜地把她扔到了床上。

快要失温的她被这一摔脑袋都晕了晕,可很快就努力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刚抬起上半身,就见?他一同俯身下来,掐住她的脸一点?一点?重新缓慢地,强.迫地,不可反抗地将她推倒在床,动弹不得。

他手?臂撑在她耳边,一手?捏着她的脸,声音阴沉,“睡觉,别惹孤生气。”

云泠只睁着眼与他对视,努力想抬起身体?却?被他再次压制。

谢珏见?她被迫仰着脸,黑长的青丝将瘦弱的肩膀掩盖,却?依然显得可怜而委屈。

却?又沉默的倔强的一言也不发。

自从被他抓住到现在,她永远这么一副表情对他。

是她哄骗他,愚弄他,却?死不悔改毫不悔过。

胸口重重起伏。

他忽然低下头,捏住她脸颊的手?指收紧,沉声近乎狠厉,“你?哄骗孤逃跑三年,现在向孤低个头很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