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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神座上, 坐着?主宰六界的威严神王。

位于神王之下的众神,都紧皱眉头,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仿佛她污染了什么干净神圣的物品。

香炉中幽香袅袅,一缕一缕升入云端。

自从墨蘅君说了那句话之后,大殿中的静谧瞬间被?打破。

“不可能,定?是这妖女蛊惑!”

“陛下明鉴,妖女用了邪术,杀了她, 便能让墨蘅君清醒。”

“墨蘅君一定?是不小心?,着?了她的道!”

……

议论纷纷的声音, 没有一位神相?信墨蘅君那句话。

他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已是匪夷所思?, 神王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看了许久。

“好了。”神王开口,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墨蘅君仁慈, 饶恕了妖女, 但死罪可免, 活罪难逃,罚你将洛水神府中所有经卷抄一遍,不抄完,不得踏出经楼一步。”

神王的声音在大点中回荡,回声远远地传来?, 最后落在宁凉耳中。

宁凉皱了皱眉, 而后她听到墨蘅君替她回答:“多谢父神恩典。”

她被?墨蘅君拉起来?,带着?走出了大殿, 身后全是众神震怒的视线。

宁凉尾随在墨蘅君身后,他没有用术法,而是带着?她一步步走在神界的土地上。

宁凉不解地问:“我做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生气,还要帮我?”

墨蘅君道:“世人皆有七情六欲,你犯的不过是所有世人都会?犯的错,不至于就让你死。”

“你不生气吗?”

“宁凉,你在洛水神府这么多年,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那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

“那你喜欢我吗?”

墨蘅君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说:“洛水神府的经楼很大,抄完里?面所有的经卷,至少?要百年,百年之后,你的心?境或许就不一样了,一个?人,总会?长大的。”

“你以为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少?女的无知和?盲目吗?”宁凉生气地说,“你在心?中,我年幼,浅薄,愚蠢,无知……你宽恕我的错误,是因为你永远用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视我!你是神明,我是你要救赎的妖物,你从不曾真正?怜惜我,只是可怜我而已!”

墨蘅君转身看着?她,神明的面容,无情无欲,像是一尊冰雪凝成的雕塑,充满令人畏惧的尊贵。

宁凉知道这样的他,自己根本不可能靠近。

她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所有的酸涩苦楚都吐出来?。

她什么都没说,从他身旁走过,自己回到洛水神府,在所有人鄙夷的目光注视之下,走入了经楼。

经楼上方,一道神谕降下,在四周设置了封印。

宁凉就这样被?关押起来?。

面对着?经楼中浩如烟海的书籍,她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分颓然。

她还是太天真了,或许她真的年幼,并不懂男女之情。

她以为主动接近墨蘅君,厚着?脸皮缠着?他,总会?让他有一点点心?动,会?对她卸下防备。

可她还是低估了没有情根的墨蘅君,究竟有多无情。

十年时间,她反倒芳心?大乱,他却始终如一,无动于衷。

她竟然都寻不到一个?接近他的机会?。

一个?人怎么能无情到这样的地步?

宁凉坐下来?,随手翻开一本经卷,根本无心?去看,只是提起笔,照着?文字抄下来?。

她一向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既然落入这个?田地,就不能坐以待毙,唯有抄完这些经卷才能出去,那她一刻钟都不能耽搁。

墨蘅君说的对,也许百年之后,她的心?境已经不一样了。

她在经楼被?困百年,开始的那十年,十分难熬,她每时每刻都想着?墨蘅君,见?不到他,心?中仿佛少?了一块,而想到晏无争,更是心?急如焚。

她想尽办法破开神王的封印逃出去,可是努力了十年也是徒然。

整座浩瀚的经楼中,只有她一个?人,她走路的脚步声,都在其中悠然回荡,那份孤寂,比在‘万象禁牢’中更恐怖。

她和?外界唯一的联系便是正?门上一个?拇指大小的圆孔,可以让她朝外面看一眼。

洛水神府的春夏秋冬,都是一个?样子,纷纷飘落的大雪,覆盖着?经楼前的道路,上面从未有过足迹,没有来?看她。

无聊的时候,宁凉折了一只纸鹤,从圆孔里?穿出去,用微末的灵力控制着?,在外面飞翔。

起初时,只能在门外短暂扑腾一下,后来?渐渐的,越飞越远,虽不能飞出洛水神府,却能飞到琉璃亭中。

宁凉在纸鹤上写下许多话,让它飞到琉璃亭中,不知道墨蘅君能不能看见?。

时间久了,她猜他应该不会?看,因为她从未收到过他的回复,也没见?他来?过经楼。

十年过后的二十年,她渐渐平静了,开始注意到经卷上的文字,一边抄写,一边默念。

之后的几十年间,她将浩瀚的经卷读了个?遍,从前浅薄无知的少?女心?思?,终于沉淀下来?。

晏无争给?了她最无与伦比的幼年时光,他没有多少?钱,却给?了她全部的爱,因此?,她能在墨蘅君面前坦然而无畏地说喜欢他。

失去了晏无争,又?在墨蘅君身边尝到了‘得不到’的苦涩之后,她的愤怒怨恨不甘无处发泄。

刚好,在经楼抄经书百年,化解了她的戾气,也让她的心?性迅速成长起来?。

她开始理解墨蘅君的无情无欲,四万六千年守护苍生的慈悲心?。

“天无私覆也,地无私载也,日月无私烛也,四时无私行也,行其德而万物得遂长焉。”

她偶尔还是会?给?墨蘅君送去一只纸鹤,和?他说一说最近抄写的经书。

这一百年的时光,数万卷经书,如墨蘅君所说的,让她长大了。

百年后,经楼的封印打开,宁凉得以走出去,墨蘅君并未来?见?她,接她出去的,是萧沉陌。

他跟随墨蘅君东征西战,此?时已是昊阳神君,地位尊崇。

“喝点酒暖暖身。”萧沉陌扔过酒壶给?她。

“墨蘅君呢?”宁凉问。

“他去岐山了,你被?关入经楼后不久,岐山的凤凰入凡间历劫,不久之前刚刚回来?,听说受了很重的伤。”

宁凉连忙问:“他会?死吗?”

“当然不会?。”萧沉陌笑道,“他可不是普通的凤凰,他是天地之间唯一的一只不死之鸟,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即便六界灭亡了,他也不会?死。”

“这样他岂不是很孤独?”

萧沉陌一怔,而后笑道:“墨蘅君也这样说,可凤凰生性高傲,连岐山都不允许随意出入,想来?,他应该不孤独吧。”

“有些人,是宁缺毋滥的。”

“在经楼抄了一百年经书,果然不一样了。”

宁凉道:“那这一百年里?,墨蘅君有什么变化吗?”

“自然是没有的,他从诞生便是这样,没有情根,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改变。”

宁凉忽然道:“如果我能让他长出情根呢?”

萧沉陌的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她:“你说什么?”

“只是随口说说,这一百年里?,在经楼里?看了不好书,也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秘术。”宁凉开始胡扯。

这百年里?,她想明白了,只靠自己,恐怕很难给?墨蘅君种下情根。

她需要一个?帮手。

“你不要胡说,墨蘅君他……他是六界的希望,有他守护六界,六界才能和?平。”萧沉陌提醒她。

“我知道。”宁凉点点头,“可是,只有真正?在乎他的人,才会?心?疼他,四万六千年,他无情无欲,说是尊贵得无与伦比,但事实上,只是那些神明手中的工具而已。他不会?高兴,不会?伤心?,不知喜怒哀乐,不懂酸甜苦辣。连普通凡人的亲情爱情他都无法体会?,我常常想,他来?这世间,就没有为自己而活的一天吗?”

萧沉陌用力握住酒壶,口中的酒变得苦涩无比。

宁凉继续说:“我喜欢他,在经楼的百年里?,我也从未后悔过,可是一想我对他如此?浓烈的喜欢,永远感受不到,我就好难过。”

“别说了……”萧沉陌也觉得痛心?。

“我想让他长出情根,让他体会?一次七情六欲,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愿意付出一切。”宁凉说。

“情根长出了,还能消失吗?”萧沉陌犹豫了一下,才问。

宁凉道:“是秘术造就的情根,以我的修为,能维持一个?月就是极限了。”

“我可以帮你。”萧沉陌下定?决心?,“哪怕让他体会?一天……一天,也是好的。”

“阿陌,你,你真的会?帮我?”

萧沉陌点头:“你说的没错,只有真正?在乎他的人,才会?心?疼他。”

两人合谋,宁凉便再一次有了机会?接近墨蘅君。

他从岐山回来?之后,修为有些受损,是宁凉亲自去照顾他。

看她依旧如此?锲而不舍地缠着?墨蘅君,那些神族更加愤怒,找到机会?准备再修理她。

不过,这一次有萧沉陌帮忙,他们并没有得逞。

但宁凉,还是让自己受了一点点伤,并且没有丝毫退缩,在洛水之畔和?一群神族少?年打了起来?。

刚刚才从经楼被?放出来?,又?犯了大错,所有神族对她恨之入骨,祈求神王将她打入‘悔罪渊’中,永世不得再踏出!

‘悔罪渊’中全是触犯天条的神族,他们修为高深,怨气也强大,进去之后,不成魔也会?疯癫。

神王还是看在墨蘅君的面子上,不想将她比如绝境。

神王问她:“在经楼中抄经百年,也没能令你改过吗?”

这一次,宁凉站在大殿中,甚至没有下跪,她抬头直视神王,道:“抄经百年,只令我明白一件事:爱与恨皆是人之本能,我喜欢他并非错事,也不需要改。”

“放肆!”

“好大的胆子!你这妖女,完全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陛下此?时不处决她,将来?此?女必定?酿成大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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