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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孔厉辉走了嘉善的路子, 嘉善又与章和帝详谈过以后。孔厉辉的存在,便大抵是宫闱内,无人不知的“秘密”了。

起初,淑娴还因为这事儿, 与庄妃闹过一阵子。

自展岳和嘉善的婚事定了下来, 淑娴的脾性就难得得了些长进。或许是从前的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 如今陡然受了挫折,倒起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虽然,她的脑子和计谋, 在真正能打的人跟前, 一样是一文不值地。

这些时候,宫廷内对赵佑泽眼睛的事情, 传得叫个有鼻子有眼。好像他即刻就能重现光明,重现光明之后, 即刻就能被立为储君, 当上太子一般。

淑娴原还觉得不以为然,那瞎子都看不见了这么多年,若是真能被医治好, 父皇还会放任他瞎到现在?

可慢慢地,流言的势头越来越猛, 逼得淑娴不得不正视了。想来是真有三人成虎之说的。

那天午后, 淑娴和惠安在承乾宫陪着庄妃一起做刺绣,淑娴便略微担忧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她见四下无外人,声调亦是不低不高地,即便收敛了原先的跋扈, 语气里仍透着股张扬与娇蛮。

“母妃,宫里的传闻, 您听说了没有?”淑娴微抿着嘴,皱眉道,“起先还好,这些日子,宫人们传得越愈发无法无天了,我实在听着不爽快。父皇最近正在为皇兄的婚事操心,这样一来,哪还有好人家敢在这时候和咱们结亲。”

“赵佑泽今年都十二了,即便看见又能怎样。父皇可从来没生起过——”

“皇姐。”

“淑娴!”

听淑娴有越说越不靠谱的趋势,惠安和庄妃同时出声制止了她。庄妃微微看了她一眼,浓眉轻轻地皱成一团。

“慎言。”庄妃不悦地训斥道,“本以为你经事后,会稳重一点儿。怎还如此冒失,这等话,也能是你由着性子胡说的吗?”

谁都听出来了淑娴的言下之意,是“皇帝从没有生起过立赵佑泽为储君”的意思。即便从前存在着这种可能,但是在眼下这关口,绝不能有任何不好的消息,从承乾宫走漏出去。

后宫的眼睛那样多。庄妃哪怕真希望赵佑泽一辈子看不见,平日里也照样做足了面子,常至长乐宫问候一声。

何况那些恶意中伤的话。

惠安比淑娴小四岁,她和静妃的女儿清河公主一般大,今年十一。她是庄妃的小女儿。也是因为淑娴的缘故,在惠安成长的路上,庄妃对她管教颇多,生怕这孩子,也长成了个分不得轻重的冒失鬼。

所以她年岁虽小,看起来倒比淑娴还要沉稳懂事些。

惠安笑道:“皇姐眼看着要出嫁了,便安心待嫁吧。母妃心里,对这件事想必是有数的。”

惠安出生的时候,皇后已经于中宫崩逝。那一年,庄妃在后妃中虽拨得了头筹,但是在众多皇子公主里,章和帝还是对年少失恃的嘉善,要格外地关怀备至。

人心不足蛇吞象,即便皇后不在了,她留下的骨血也仍然能生根发芽。见嘉善如此受宠,庄妃便留了心,特意将惠安教得文雅而知书达理。和小时候,裴皇后教嘉善的模子几乎一致。

是想借此,从嘉善那里剥离些帝王的关注。

这个手段,说成功算成功,说不成功也不成功。

至少,皇帝对惠安,不会像他对淑娴的态度那样耐人寻味了。但惠安在章和帝眼前的受喜爱程度,却怎么也比不上嘉善,大概只能与清河并肩。

庄妃一生两个女儿,淑娴是形似她,而神不似。惠安被她耳提面命地教到大,本该与庄妃要相像一些。可不知是方法出了差错,还是惠安从小读书读得多了,她与庄妃并不如何相像。

她的性子,反倒有些类似静妃或者早殇的裴皇后。出于这个缘由,哪怕惠安年纪小,哪怕淑娴要比惠安骄纵,庄妃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淑娴身上更长。

在惠安长大以后,母女俩相处的时间,远不如小时候多。

适才惠安说话,庄妃甚至以为,是静妃在与她闲话家常,忍不住地紧紧抿起唇。

她不咸不淡道:“你妹妹讲得对。”

“操心好你自己,别的少担心。”庄妃耐着性子说。

淑娴不是滋味儿地先瞧了惠安一眼,复又僵硬地望向庄妃,她咬着唇道:“我不也是担心皇兄。”

“母妃,皇兄的婚事,现如今有着落了吗?”淑娴问道。

闻言,庄妃的目光一闪,脸色有些异样的苍白。其实,自嘉善与展岳成婚了,庄妃的脸色就一直不大好。

淑娴虽然不太伶俐,但是她有句话没说错,赵佑泽的眼睛,到底还是在京里的世族圈子中,搅起了一层风浪的。

赵佑成本来前景大好,未来的储君是十拿九稳,许多贵女要争着抢着嫁给他,尚来不及。

可自打孔大夫的消息出了,那些原本站好队的人,又东风来了顾东风,西风来了望西风地迟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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