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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孔氏一意推辞,是进京前就想好了要过无官一身轻的生活,还是说……后来,才决定的?

嘉善想一想,问道:“那你怎么以为?”

展岳紧盯着她,声音低沉好听,可他的话长驱直入,无端让嘉善生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他一字字地问:“元康的眼睛,真的是天生的吗?”

嘉善淡然地回望过去,这瞬间,她的薄唇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她很快想通了展岳话里的玄机,低声道:“你的意思,是孔氏发现元康的眼睛另有隐情,所以——”

“不敢在京里多待?”嘉善慢吞吞地问完了后半句话。

展岳没有作声,可眼里的意味儿,已经写得很明白了。

嘉善的心硬生生地漏跳了一拍,她问:“父皇今日如何说的?”

“父皇大抵,看出来了。”展岳说。

毕竟,他是从章和帝和孔氏两个人的连锁反应中,才判断出这些的。今上也不是个耳目不灵之人。

嘉善神色肃穆,狠狠抿起了唇。

展岳道:“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的事情。”

他说:“元康已十二岁,十二年过去,宫里许多老人都不在了,母后又已薨逝。这事儿,在有确凿证据之前,父皇不会声张,你也不要提。”

宫里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嘉善在宫里长到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正了神色道:“我记得,元康出生的时候,父皇亲自去了豫州赈灾。那一年很不太平,当时就有传闻说,母后这胎不详,会不会是有人借此下黑手?”

展岳道:“都有可能。”

皇后的嫡子生出来却是个瞎子,当年,许多人为此唏嘘过。这事儿若是被人,人为地做了手脚,那无疑会在后宫前朝都掀起一层腥风血雨。

有嫌疑的人太多,要牵扯的人也太多。

嘉善闭了闭眼:“可如果,元康的眼睛不是天生有疾,那么多太医,怎么会没有一个看出来呢?”

“在母体中受损,也能算天生。”展岳见嘉善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又道,“只是我的猜测,或许,我们在自己吓自己。”

展岳不是一个不稳重的人,嘉善知道。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百感交集地翻过身,以背背对着展岳,她郑重道:“趁着孔氏还没出京城,我得去见见他。”

“唔——”嘉善刚一转过去,就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展岳怀里。

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襟,以战栗的指尖,慢慢扶过嘉善光滑的背脊。

嘉善的心思急忙从一团乱里抽了出来,她忍不住地小声道:“你干嘛。”

“还疼吗?”展岳声线低哑地问。

知道他在问什么,嘉善的面色潮红,她小心地动弹了一下身子。

“还,还有些不适。”嘉善的气息灼热。

她这倒不是假话,她上辈子与展少瑛行房时,从来没有那样激烈过。洞房夜又是第一次,没得要更娇嫩。

听了嘉善的话,展岳的手停了下来。

他改为揽住嘉善的腰:“嗯,我不碰你。”

“只想抱着你睡。”展岳的身子向前,果然紧紧地贴向了她的背。他将脑袋放在她肩上,像是模仿了,下午赵佑泽依赖她时的样子。

这是展岳在汲取她的温暖。

嘉善的心不由软了下来。

想到这些年,他一直是孑然一身,嘉善将手也放进被子里,与他十指紧握。

“你喜欢抱着睡,那就抱着吧。”嘉善宠溺地笑着说。

虽然才成婚几天,可是嘉善觉得,她似乎已经窥见了,别人要用许多年都无法见到的展岳。

他少居高位,似乎大多数时候都是杀伐决断地。像这样靠着她,轻声说“我想抱着你”的展砚清,恐怕是真的,只独属于她的吧?

嘉善甜甜笑了笑。适才因为元康而起的担忧思虑,好似都默不作声地消弭了一些。

她微微闭上了眼,却发现,某人还是不守规矩地,舔了一口她的耳垂。

以为他说话不算话,嘉善不禁羞愤道:“展砚清!”

展岳低声说:“就亲一下。”

“好不好?”展岳温柔地在她耳侧问。

他声音低垂,听起来不免可怜巴巴地。

嘉善妥协道:“那……就一下。”

展岳果然,只是在她颈上亲了一下。

见他真的没有下一步动作,嘉善的呼吸,才又平稳下来。可有了这次前车之鉴,再闭上眼,好像一下子睡不着了。

她被展岳抱在怀里,不好乱动,只能扭头,小心地望了眼展岳。

见展岳双眼动也不动地阖着,气息似乎已经踏入了安稳的睡眠中,嘉善的身体,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想了想,她轻轻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在展岳面上啄了一口,而后才将头转回来。

嘉善没能看到,就在她转过头的一瞬间,某个她以为熟睡的人,嘴角又克制不住地向上勾起了。

他扑在她发上,认真地嗅了下那盛开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