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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岳温声道:“你也会吗?”

“是啊,”嘉善弯起眼睛笑,她眉目灵动道,“约莫要比你强些。”

展岳不吭声,只是拿着布帮她将一头长发包了起来。嘉善的发质很好,乌黑而茂密,垂下来时好似柳叶细丝。

展岳忍不住地抚过她绸缎般的黑发,他道:“那我等着。”

嘉善笑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洗过头,嘉善便又去了盥洗室沐浴。回来的时候,展岳已经褪下外衣,他只身着了一件里衣,正站在床榻前,将那双龙凤呈祥的棉被铺好。

听到有脚步声,展岳不用回头便也知道是嘉善回了,他道:“夜里凉,我再多加一床被子。”

“你晚上睡觉爱翻身,”展岳神色如常地说,“我给你把被角掖好。”

被展岳披露出这等小习惯,嘉善的脸不禁红了一下,语气却更为柔和,她道:“好。”

两人合衣上了床。

嘉善的后背靠在一个大团枕上,想等头发干一些再睡。

展岳则在手里捉了本书读。他明日还要去五军都督府,去岁的冬天不太太平,去年的收成不好,可税收严苛,导致豫州等地,纷纷起了些小的祸乱。

税收也是遗留的老问题了。自太宗时,就有许多文官为了这件事儿,每每都恨不得在朝会上撸起袖子打一架。

今上即位以后,其实已经减免了些不必要的苛捐杂税,但若遇到天灾人祸,还是有许多百姓免不了流离失所。

陛下最近正在为这事儿烦心,恰好几大巡抚也要进京按察,朝野如今都在为此起争执。

嘉善见展岳的眉头越皱越不像话,她轻轻地戳了他一下,问道:“在想什么?”

展岳捉了她的手在掌心里抚玩,笑说:“不过是朝政上的小事儿。”

事关朝政,嘉善就不便再继续问了。她唇角带上一点儿笑,轻声道:“我想给素玉找个好人家,你看,有什么好人选吗?”

“素玉。”展岳慢吞吞地将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一下,他笑道,“她多大?”

“要满双十了。”嘉善轻叹了声,她说,“素玉的年纪已经不小,我小的时候,她伺候我最多。可也不好因为我,再耽误了她。”

相聚离别都是常事儿,嘉善的声音却渐渐低微下去。她道:“老实讲,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展岳将她揽进怀里,小心地拍了一下她的背。

他略略沉吟道:“刘琦二十二,还未娶妻,正好与素玉相配。”

“刘琦?”嘉善愣了下。

刘琦是展岳的乳兄,也算是他在安国公府里最为信任的几个人了。

这几日,嘉善与刘琦已经打过许多次照面。印象里他相貌端正,一张国字脸,倒不像是个品行不端的小人。

展岳说:“刘琦自小和我一起长大,品性方面,不会出差错。嫁给刘琦,素玉还是能在你身边做管家媳妇,你便不必舍不得。若是——”

他顿了顿,长眸半眯,轻声地道:“若是元康的事儿有蹊跷,你也随时能将素玉传唤回来。”

“再有。我身边的人,和你身边的人,最好还是要早日熟稔起来,不好再这样泾渭分明。”展岳薄唇轻启,转瞬间已经分析了好几个方案给嘉善。

最后一个,倒是与嘉善适才和素玉说的话,不谋而合了。

嘉善笑了笑,靠在他的胸膛上说:“想法是好的。我明日再问问素玉,毕竟是她的终生大事,我们也不能私下做了决定。”

“好,”展岳点头说,“依你。”

“我也要和刘琦提一声。”他放下手中的书卷,望向嘉善道,“睡吧?”

嘉善说“好”,展岳便下床去熄了烛火。

夜幕森严,满屋子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月光隐隐地透过窗棂,折射在了地面上。

嘉善躺在里侧,却没有睡着。

以免有冷风灌进来,她和展岳今晚是背靠背地躺着,耳畔一直有着浅浅的呼吸声。

嘉善先是一声不吭地默了许久。片刻后,她小心翼翼地侧过了身,目光落在展岳那宽厚如山的背脊。

她缓缓垂下眼。

冯氏今日突然的出现,到底还是如一根针般,扎在了她的心上,不禁让她辗转反侧。

嘉善的睫毛根不动声色地颤了几下,她薄薄的嘴唇悄悄张开,刚想把某句斟酌许久的话说出口。

却见展岳也翻过了身来。

他笑了下,定定地看着她道:“还是两个人一起睡觉好。”

展岳的眼神沉静,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神仙,身子却出卖了他。

他很老实地凑了过去,轻轻亲了一下嘉善的额角,柔声诱哄着说:“下长寿面不是我的长项,公主想见识一下我别的长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