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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修长, 分明是想从她手里拿过红枣糕,但指尖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冰凉的触感转瞬即逝, 他拿走红枣糕, 眉心还不悦地蹙起, 隐隐有些戾气。他向来排斥和人接触,除了她之外,任何人别想碰他一下。

从前都是他缠着她,现在却第一次被他这么直接地排斥, 鹿朝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好像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偏过头, 拈了块红枣糕放在嘴里, 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唇齿之间全是甜蜜。

鹿朝见他这么冷淡, 并不想和自己说话, 便转身想走。

“站住。”帝夙冷冷地开口。

鹿朝只好回头看他,他什么都没说, 只把那包红枣糕递还给她。

“你不吃了吗?”他以前分明很能吃的, 长身体的少年一顿能吃她三天的饭量,现在成年了,没道理饭量减少。

帝夙没看她,只是说:“太甜。”

原来他不喜欢吃红枣糕吗?那他以前为何天天买?

鹿朝觉得真是搞不懂男人的心思, 她把红枣糕接过来,说:“那包子饺子你吃吗?”

他点点头。

于是鹿朝折回去, 给他拿了一些包子饺子过来, 她吃一个就饱的包子,他三两口就吃一个。

鹿朝觉得有趣, 忍不住说:“少爷,你家很有钱吧。”

帝夙嘴里塞着半个包子,将一边脸颊撑得鼓鼓的,闻言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为何这样说?”

“你这么能吃,没钱怎么养得起?”鹿朝笑着说。

帝夙:“……”

她看见他想刀人的眼神,连忙捧着自己的红枣糕走了。

吃完了早饭,一行人准备出发去找补天石,由于吃了鹿朝一顿早饭,帝夙果真没有反对他们同行。

他们走到城门口时,又看到张贴在城内布告栏上的画像,路人围在旁边指指点点地看着。

鹿朝想走远一点,但帝夙一行人却走到布告栏前,站定看了一会儿,鹿朝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在一旁,听着路人骂自己‘渣女’,‘负心女’,骂了足足一刻钟。

然后帝夙才往城外走去。

“我们少爷也被这样一个负心女子狠狠伤害过,你说这些女子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就算她喜欢别人,也可以给其他男人一个家呀,怎么能说走就走?”风栀走在鹿朝身边,有些不忿地说。

鹿朝想起她的男宠,她确实都给了他们一个家。

“这情情爱爱的,也没那么重要。”鹿朝说。

“怎么不重要,要是没有爱,人生多么无趣?”风栀姿态风流,自己的男宠不在身边,如今同行的三个男人中,一个她不敢招惹,一个年纪太小,剩下一个,却是别人的夫君,她实在是太无聊了。

“呀呀,你和你夫君成亲多久了?”

鹿朝尴尬地说:“不久。”

“不久是多久啊?”风栀追问,一双美眸在鹿朝和君染之间来回穿梭,“你们已经不像新婚小夫妻那般柔情蜜意,眉来眼去了,这样子,至少成亲得三年了吧。”

鹿朝只好说:“差不多吧。”

说完,前面的帝夙忽然停下脚步,一不小心,鹿朝差点儿撞上去,幸好及时稳住了脚步。

她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刚有疑惑,却见他抬起手,手心里出现里一块红色的石头,晶莹剔透,隐隐散发着一种祥和的光。

补天石。

鹿朝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盘算着若现在出手的话,她和君染联手,帝夙身边却有砚焉,还有一个不知道实力如何的风栀,他们赢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现在出手的话,帝夙不会善罢甘休,就算她抢走这块补天石,剩下那些小的,每一次都要和他打一场,那太不划算了。

帝夙只是看了一眼补天石,似乎确定了方向,而后收起来,继续往前走。

前面是一条水面宽阔的大河,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只要御剑就可以过去,哪怕不御剑,在场几个人的实力,踏水面如履平地,一样可以过去。

可是风栀还是说:“好大的河,少爷等等,我们去找一条船。”

鹿朝:“……”

她看帝夙似乎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想着要靠他找补天石,只好和他们一起等船。

很快,风栀找了一艘两层的客船,给了艄公钱,将他的船包下来。

河面上风很大,驶入河心之后,船身摇晃,君染身体不太好,被晃得脸色苍白,鹿朝只好把他送进客舱里休息,顺便渡一些灵力给他,让他好受一些。

“抱歉。”他垂着眼眸,“早知道我不该跟着你出来,帮不了什么忙,还拖累你。”

“别这么说,此次就当做来凡间游玩,其余事情都有我。”鹿朝安慰他。

“可是魔尊……”君染不太放心。

“没事的,我们不和他们正面起冲突,等找到补天石,在伺机行事,你先休息,养好精力。”

君染在床榻上躺下,有些不放心地说:“天尊,别让他发现你的身份,否则……”

“我知道。”鹿朝点点头,她看着君染的样子,一个神力衰退的神,慢慢的会化成陨星,彻底消失。

他虽然打开了补天的封印,可是这三千年,还是竭尽全力维持住虚空之境的平衡。

他用他的命,换了她重生回来。

她实在没有责怪他的理由。

看着君染睡下,她才起身离开他的房间,重新回到第二层的甲板上。

由于风栀包下了整艘船,船上没有其他客人,而此时风栀和砚焉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甲板上只有帝夙一个人,站在船舷边,眺望着远处。

鹿朝刚想退下楼梯,他似乎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样走了,就太不礼貌了,鹿朝只好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假装友好地问:“少爷,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找补天石。”

一句话把天聊死之后,他继续看着河面,一言不发。

鹿朝从前不觉得他这么冷漠,身上那股冰冷的戾气仿佛要把靠近的人都杀死,她以前未曾体会过,现在才明白为何他是魔尊,为何人人都怕他。

鹿朝也知道,既然离开了他,就不能盼望他依旧像从前一样对自己。

她站在船舷边吹了一会儿风,忽然听到他冷冷地开口:“那个男人病得快死了,你为何嫁给他?”

鹿朝:“……”

她心里苦,她一开始,真的没想和君染装做夫妻!

“这个……”

帝夙问:“你很喜欢他吗?”

鹿朝抓抓鼻子:“少爷,你我刚刚认识,不适合谈这个。”

帝夙道:“我看他活不了多久,等他死了,你就是寡妇了。”

这话听得鹿朝冒火,哪有人这样诅咒别人的?

“你少胡说了,他不会死的!”

“怎么?怕做寡妇吗?你可以改嫁……”

鹿朝生气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你家中难道没人教你何为礼貌吗?”

帝夙冷笑:“我没有家人,所以也没有人教我。”

鹿朝一时无言,心中也没来由地难受起来,想狠狠抽自己一嘴巴。

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帝夙自混沌中诞生,他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人,没有人教他如何礼貌待人,她不该那样说他。

“抱歉。”鹿朝道歉。

“无妨。”帝夙说,“我并非没有家人,我曾经有个妻子,但她不喜欢我,偷偷离开了。”

鹿朝心虚,不敢看他,只能说:“少爷,姻缘自有天定,也许她不是你的命中之人。”

帝夙道:“我的姻缘老天没有资格定,我要我自己定。”

鹿朝:“……”

他这人真是奇怪,一会儿可怜得让人心疼,一会儿拽得让人生气。

“河上风很大,少爷还是进去休息吧,免得被吹病了。”

帝夙:“我身体很好,不是那种病秧子。”

鹿朝:很好,你是懂怎么让人生气的。

“那你就继续吹风吧,我进去了。”

鹿朝一转身,船身猛地摇晃了一下,她连忙扶住船舷,看向帝夙:“怎么回事?”

帝夙看向河面,面上神色冷若冰霜:“进去。”

“什么?”

“让你进去。”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这艘大船更加猛烈地摇晃起来,而这一次他们两人都听到底下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河面上忽然巨浪滔天,像是平地拔起了一座高山,猛地将船身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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