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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黎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也同样震惊:“你怎么回事?”

十九又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把红线的另一端系在他手上,只好讪讪地放开他的手, 然后抱着脑袋喊:“完了, 我完蛋了, 我回不了神界,当不了月老了。”

谢黎一脸无语,只好转身出门,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盆热水和毛巾进来, 让她擦擦脸上和身上的颜料。

十九说:“我本来是神仙,只要用一个净身咒, 就能变干净, 可我现在变成凡人了。”

“哦。”画师不置可否,拧好了毛巾递给她。

十九一边擦脸, 一边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谢黎默默听着,说到她想帮他和罗黛牵红线, 成就一段佳话时, 谢黎才开口:“我与她不合适。”

十九以为他觉得自己太穷配不上刺史的千金,连忙安慰她:“你别担心,我偷偷听罗小姐说了,她喜欢你, 欣赏你,不在意你的身份, 还愿意和你一起吃苦, 最主要的是,我觉得她懂你!”

谢黎道:“我不喜欢她。”

“你怎么会不喜欢她?”十九不能理解, “她是刺史千金,貌比天仙,温柔贤惠,又喜欢你,还有比这更好的姻缘吗?”

谢黎:“她好,可我不喜欢。”

“我的姻缘线已经牵在她手上了,另一端如果不牵在你手上,我就永远回不了神界了。”十九一脸祈求,“她这么好,你喜欢她也不会亏啊!”

谢黎冷漠地说:“这与我无关。”

十九非常生气,正想在苦口婆心劝一劝,他已经转身出去了。

她把脸上和头发上的颜料擦干净,才走出去,看见他在厨房里生火煮饺子,他刚刚已经吃过了,怎么还吃?就知道吃!

“今天很晚了,你也回不了江州,可以暂时住下。”谢黎背对着她,“吃完饺子,就去睡吧。”

“哦。”十九无精打采地说。

谢黎熄了火,转过身来,看见她擦干净的雪白小脸,愣了一下,便移开目光,从她身边走过,拿了一床被褥铺在画室里,自己躺上去,把房间让给她。

十九捧着比她脸还大的碗,坐在厨房和画室相连的走廊上,一边呼呼吹着饺子吃,一边对他进行了苦口婆心的劝说,让他多和罗黛接触,说不定就喜欢她了。

谢黎一只手枕在后脑,她说了一堆,他也没有回应。

“你就当帮帮忙嘛!我也是一片好心,想着你这么好,就给你牵一段好姻缘,像我这样尽心尽力的姻缘精灵可不多,你要是遇到不负责任的,随便把你牵给什么人,你都没处诉苦。”

“这是你的工作?”谢黎终于开口。

“是使命!”十九强调,“我是姻缘线上长出来的,就是为了帮凡人牵红线,你和罗小姐这桩姻缘,哪怕在姻缘殿里,也没几段好姻缘比得上。”

谢黎道:“姻缘精灵?不会是什么妖物精怪,来骗我吧?”

十九捧着大碗站起来:“是神仙!我可不是什么精怪!”

谢黎枕着手臂,微微抬起眼来,看着站在走廊上气呼呼的少女,忍不住笑起来:“哦。”

第二天,刺史府派了人来,请谢黎去赴宴,还派了马车接送,谢黎本想拒绝,可是看见那个自称姻缘精灵的少女一脸期盼地望着他,只好答应,随后去换衣服。

“罗小姐都这么主动了,你去刺史府也多和她相处相处,不要总是摆着架子,她真是个不错的女子,你和他成亲不会后悔的,相信我的眼光,加油!”谢黎在屋中换衣服,她便站在门外喋喋不休地嘱咐。

看来,她对他抱有极大的期望。

谢黎走后,十九一个人在他家中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便想帮他打扫一下屋子,可她是个才从姻缘树上长出的精灵,什么都不会做,反而越做越乱,擦桌子时打翻了水,把他的画具全浸湿了,只好手忙脚乱地收拾。

晚上谢黎回来后,以为走错了家门,他好好一个家呢?

厨房里,被烟熏得满脸满身都是黑色的少女不太好意思地看着他:“我……想给你做饭来着。”

谢黎愣了一下,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的模样实在是好笑。

十九为了掩饰尴尬,只好跟着笑。

“拿去吃吧。”谢黎把一个纸包递给她,然后便无奈地去收拾屋子了。

十九打开纸包,香味扑鼻,是软糯香甜的红枣糕,她从没吃过,这时候正饿得慌,一口气全吃了。

吃完后,她把脸擦干净,又尝试把姻缘线系在谢黎手指上,但还是空空地穿过。

“不可能啊,那些乱点鸳鸯谱的都能成,为什么到你这里就不行?”十九实在想不通,拉着他的手反反复复试了无数次,都不行。

谢黎有些不太自在,少女的手很柔软,很温暖,指尖不小心碰到掌心,都让他赶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

他偏过头,便看见门口倚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王婶的儿子地瓜,他来送饺子,但是站在门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谢黎心虚,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想喊地瓜进来,那小子却放下饺子,一转身跑了。

没过多久,他带着欢天喜地的王婶来了,王婶还没进门,就急急忙忙喊起来:“小黎,听说你娶了个媳妇回来?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好帮你张罗一下。”

十九闻言,疑惑地看着谢黎:“你什么时候娶了媳妇?难道你有娘子了,所以我的红线才牵不上?”

“哎呀,地瓜说是个仙女,我还不信,这明明比仙女还好看!”王婶围着十九打转,把她从头到尾夸了一遍,“小黎真有眼光,你啊,一定要好好疼媳妇,千万别让她受委屈。”

十九这才明白她说的媳妇是指自己,连忙说:“我不是!”

谢黎也把王婶拉出去,把事情解释清楚,只说十九是他远房一个表妹,暂时来投奔他。

好不容易把王婶母子劝回去,谢黎和十九都有些尴尬,好在天色已晚,两人各自去休息了。

到晚上,忽然电闪雷鸣,一个惊雷劈开了房间的屋顶,狂风暴雨瞬间漏进来,十九被吓醒,她连忙开门跑出去,正好谢黎也被惊醒,拿了盆去接房间里的水,然后把自己的地铺让给她睡。

她身上被打湿了一些,缩在还带着他体温的被子里瑟瑟发抖。

画室不大,是一间竹屋隔成的,谢黎和十九静坐着,互相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便起身去画画了。

铺开画纸,他望着空白的纸张,头一次脑海中也一片空白,不知道画什么,寻思了片刻,他提笔画了一只小小的白色蝴蝶,随后苦笑,转头去看,少女缩在被子里,已经睡着了。

他放下画笔,倚着桌边静默地看着她,她真的是仙女吗?

他一夜没有睡着,第二天天晴了,他也要抓紧时间修屋顶,免得晚上再来大雨。

十九跟着他去竹林里,看他拿砍刀艰难地砍竹子,想起他修长的手握住画笔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便用微薄的术法,帮她砍断了竹子。

谢黎有些吃惊地看向她,十九立刻说:“我没骗你吧,我真是神仙!”

谢黎俊美的脸上浮起笑意,看得人目眩神迷,十九不敢多看,连忙施展术法,接连砍断了好几棵竹子。

不过,她的术法也仅限于此了,随后,两人还是老老实实把竹子一根一根拖回来,要修好屋顶,恐怕也要好几天。

到了晚上,她连碗都捧不住时,谢黎才发现她手上全是水泡。

“你从未干过活吗?”谢黎放下碗,找了药膏出来,帮她上药。

“我才刚从姻缘树上长出呢!”十九嘟囔,“再说,我是帮人牵红线的,又不是干活的。”

谢黎挑了挑眉:“从树上长的,真奇怪,听起来像是精怪。”

“都说我是神仙啦!”十九被他一个个戳开水泡,再涂上药膏,疼得嗷嗷直叫。

屋顶没修好这几天,十九只能睡在画室里,画室里摆放了太多画具,谢黎只能在她旁边重新铺一床被子睡觉。

本来打算第二天就让她走的,但她无依无靠,现在又是很冷的冬天,他始终不忍心开口。

不过,她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和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一室,她就不怕他有什么不轨之心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谢黎忽然有些羞愧起来。

他想什么呢?他又不是没见过女子的孟浪之徒,怎么会想对她有不轨的举动?

真是该死。

他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转身背对着她睡去。

屋顶还没有修好,天气忽然变冷,开始下起了雪。

十九成了凡人,灵力微末,完全抵御不了寒冷,谢黎便将唯一一件厚实的披风给了她,谁知第二天夜里,他就冻得生病了,发起高烧,昏迷不醒。

十九的灵力无法治愈他,只好跑去找王婶,王婶到冬天也旧疾复发,便让她去城里请大夫。

半夜三更,大雪纷纷扬扬,十九一个人冒着风雪去城里,到处敲诊所的门,可是大夫们一听到冒雪到城外那么远的地方去,都不愿出诊,有好心的大夫给她开了两副药,让她回去煎给病人喝。

十九只能带着药回来,她不会煎熬,还是王婶的儿子地瓜来帮忙,煎好药后,她端到谢黎身边,把他扶起来,一勺一勺喂给他喝。

谢黎烧得浑身发冷,本能地往她温暖的身上靠,十九好不容易喂完一碗药,就像打战一样,累得瘫倒,谢黎把她揽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她挣扎不开,只能放弃,困得睡着了。

第二天谢黎醒过来,刚一动,就发现怀中有个温暖柔软的东西,他睁开眼睛,便看见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闭合的睫毛轻轻翕动,仿佛蝶翼展开。

他年轻气盛,病了一夜便痊愈,男人容易在早上冲动,他也不例外,意识到贴近她的某个地方越来越硬,他立刻放开她,手忙脚乱地跑出去。

屋外,雪已经停了,他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慢慢平息着身体上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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