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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清乾隆年?间的画珐琅八棱提梁壶,是很典型的茶文化器具,这?件藏品本?身也融合了中西方文化的精髓,造型优美,色泽明快,如果能够做成拟人态,一定会非常抢眼!”

“对!甚至可以做成隐藏款!”顾南湘看向阮梨的目光里?带着?再明显不过?的赞赏,甚至有种强烈的共鸣。

“怎么样?,要不要你自己来?亲自设计?我帮你做顾问。”

阮梨有些心动,但她?今晚约顾南湘出来?,是恳请她?帮忙设计这?套手办的,怎么到最后变得有些喧宾夺主。

“可这?样?会太麻烦……”

“怎么会,我觉得和你很投缘,而且我和霍砚舟也是朋友。”

乍然提起霍砚舟,阮梨还有些微怔,顾南湘冲她?眨眨眼,“我知道你和霍砚舟的关系哦。”

阮梨唇角弯着?,看向顾南湘潋滟着?风情的眉眼,她?想起大二那年?生日,在学?校碰见霍砚舟的情形,当时他手里?就拎着?南湘里?的纸袋,霍明朗说,肯定是送给年?轻女孩的。

“你们应该……认识很久了吧。”

“四五年??不太记得了。当时挺戏剧性的,我就觉得这?个男人又?冷又?酷,在我这?里?的印象分直逼零点。”说到这?里?,顾南湘似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下,“我这?样?说你老公,你不会介意吧?”

“啊?不会。”阮梨摇头,眼底盛着?笑,“他大多时候是那个样?子的,看着?不太好相处。”

“对对对,不好相处,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不过?他后来?花大价钱在我那儿定了套白?瓷,我勉强原谅他一开始的失礼。”

“白?瓷?”

“对呀。”顾南湘点头,“一丛风铃草。”

*

和顾南湘吃完晚饭,阮梨没有直接回家,她?找了个僻静的小酒馆,想要自己坐一会儿。

小酒馆人不多,环境清幽,驻唱操着?一把沙哑的嗓子,浅浅吟唱。

“快乐炼成泪水是一种勇敢

几年?前的幻想

几年?后的原谅

为一张脸去养一身伤……”

惦念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一丛风铃草。

两种声音不停在脑中切换,阮梨抿了一口果酒,从前一些想不通的事,似乎在这?一刻都有了清晰的答案。

难怪霍砚舟单身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女伴都没有。

难怪协议结婚的时候,他那么笃定将来?不会遇到喜欢的人。

难怪他从来?都不愿意提以前的感情经历。

能让霍砚舟惦记了很多年?……他一定,很喜欢她?吧。

甚至,很爱她?。

阮梨从小酒馆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她?知道自己的酒量浅,不敢一个人在外面喝酒,她?还定了明天一早飞苏市的飞机,不能耽误工作?。

即便现在很不开心,但她?好像能任性去做的事情很少,依然生活得循规蹈矩。

她?和霍砚舟已经结婚了,霍阮两家联姻的新闻铺天盖地,这?一次,她?才是真的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呢。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响起,是霍砚舟的电话。阮梨安静地看了三秒钟,接起,“喂?”

“吃完饭了?”

“嗯。”

“谈得怎么样??”

“还可以。”

“那我过?来?接你?”

阮梨在深夜的街头望了望,华灯璀璨,她?轻软地回了一个字,“好。”

平心而论,霍砚舟对她?很好,从他提出结婚开始,作?为一个丈夫,霍砚舟是完全合格的。就像霍淼淼说的,他一定会给你带来?很好的婚姻体?验。

可也正因为如此,此情此景下,阮梨觉得自己连挑错的话都说不出来?。

原本?就是协议结婚啊。

塑料夫妻,各取所需,这?不是她?一开始就和霍砚舟达成的共识吗?

阮梨想,怎么她?忽然成了想要反悔的那一个。

贪心地,想要更?多。

霍砚舟来?得很快,见阮梨穿着?条单薄的裙子站在路边,几步走下车,将他的西装披在阮梨的肩头。

女孩子眼底低落的情绪很明显,霍砚舟眉头微蹙,轻声问:“怎么了?”

阮梨沉默一息,拢了拢身上的西装,抬头冲霍砚舟弯起个笑,“没事,可能有点累。”

霍砚舟瞥一眼她?身后的小酒馆。

“喝酒了?”

“一点点。”

“不开心?”

阮梨呼吸微滞,声线里?带了一点恳求,“你可以,不要问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霍砚舟沉默,随即点头,“好。”

他牵住阮梨的手,“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好不好?”

阮梨咬唇,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想说吧。

但触上霍砚舟认真的视线,阮梨还是点点头,轻嗯一声。

车子是陈叔开来?的,阮梨跟着?霍砚舟一起上了后排。安静而狭窄的空间,让她?根本?无从忽略霍砚舟的存在,尤其?他还捉着?她?的手。

阮梨想把手抽出来?,抬眼的一瞬又?和霍砚舟的视线对上,她?拎起唇角,给自己掩饰,“有点头疼。”

说着?,就顺势抽出自己的手,按上额头。

“不舒服?”霍砚舟的手也抚上她?的后脑,轻轻地用指腹帮她?按压,又?吩咐陈叔开慢一点。

阮梨心间五味杂陈,想要拒绝,又?贪恋他的温柔。

后脑被扣住,霍砚舟将阮梨的头轻轻按在他的肩膀,“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好。”阮梨闭上眼睛。

她?想,睡觉真是个逃避的好方法,她?就不用再这?么辛苦遮掩了。

许是累了,这?一天又?进行了大量的脑力劳动,阮梨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君庭的地库,周遭黑黢黢一片。

阮梨安静地下车、上楼、进门?,霍砚舟大约是因为知道她?心情不好,只一路沉默地跟着?,并没有开口打扰。

等阮梨洗漱好准备睡觉,霍砚舟才在她?身边坐下来?,“笙笙,我们聊聊?”

灯光软黄,将男人英隽的眉眼映得深邃。

阮梨细白?的指尖捏着?被子边,“可是我明早还要赶早班机,想要早点休息。”

拒绝的态度,像是在他们之?间竖起了无形的壁垒,连沟通的桥梁都一并阻断。

霍砚舟看着?她?,薄薄的镜片下目光沉静,“但你这?样?,我很担心。”

听他这?样?说,阮梨心里?更?加难受,她?甚至生出一个很荒唐的想法。她?想告诉霍砚舟,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你这?样?,要我怎么能不贪心呢?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掩饰情绪的人,这?个念头生出的一瞬间,清软的眼底就涌上了水光。

霍砚舟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被攥紧了。

他伸臂,将阮梨揽在身边,再开口时的声音温柔到不可思议,“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即便是当初和霍明朗分手,霍砚舟也没见她?难过?成这?个样?子。她?还是会大哭,会发泄,会将心里?所有的不痛快都说出来?。

可今晚,她?安静得让霍砚舟生出慌乱和害怕。

他鲜少有这?样?的情绪。

阮梨窝在霍砚舟怀里?,眼泪就那么盈盈地在眼眶里?打转。她?吸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霍砚舟。”她?喊他的名字,“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的,是不是?”

“是。”像是担心怀里?的女孩子感知得不够清晰,霍砚舟将人圈紧,又?清晰肯定地重复了一遍,“会一直对你好,只对你好。”

阮梨阖上眼,眼角有晶莹滑过?。

他的过?去她?根本?无从参与?,就这?样?,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阮梨伸手圈住霍砚舟劲瘦的腰身,鼻尖贴在他的胸前,她?一点都不想让霍砚舟看到她?掉眼泪的样?子。

“那你不许骗人哦,说话要算话。”

“是,君子一言,一诺九鼎。”

直到怀里?的人渐渐睡熟,呼吸变得平稳且清浅,霍砚舟才微微起身,抽出已经发麻的手臂。

邮箱里?还有两个文件要处理,这?是他今晚必须完成的工作?。可甫一起身,阮梨似是有所察觉,又?往他的身边蹭过?来?。

“乖,我尽快处理好,好不好?”

“不好。”

“……”

阮梨阖着?眼,又?喃喃道:“我今天见到顾南湘了……她?很漂亮……很优秀……”

“笙笙也很漂亮,很优秀。”

不确定她?是含糊梦呓,还是想和他聊天,霍砚舟又?道:“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闪光点,有长处,也有短处。”

“那她?呢?”阮梨的声音很小,“她?是不是……也很漂亮,也很优秀?”

“什么?”

阮梨没应,粉软的唇抿着?。

霍砚舟揉了揉她?的发顶,“笙笙很好,不要妄自菲薄。”

许是这?话起到了安抚作?用,阮梨贴在一处的纤长眼睫颤了颤,半晌又?乖乖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