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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梦口中的煦哥,全名李大煦,是周云梦的丈夫,在邮局做邮差的工作。

周建章:“这不是不放心你,也不放心我那大外孙大外孙女儿嘛。”

“亲家公,是大孙子。”陈草香强调。

周建章摆手,“都一样都一样,先开花后结果也成。”

陈草香撇了撇嘴,心道,这不是你们姓周的,你们自然将话说得轻巧。

看在那一筐大鱼的面子上,陈草香将气憋了又憋,没有和周建章再争论,这周云梦肚子里的,到底该是大孙孙,还是大孙女。

她只想着,等几日十五的时候,她一定会去临水娘娘的庙,好好的拜拜。

求娘娘保佑保佑,一定送个大孙孙来他们老李家。

周云梦有些忐忑,“这,这还没确定的事呢。”

“我都还没去过医院。”

这要是没怀上,只是乌龙一场,大家伙不就空欢喜一场了?

周建章摆手,“没事,小心几天总是好的。”

“再说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地里也没什么你要忙的,家里的事,就亲家母多担待点了。”

陈草香连忙道,“自然自然。”

周云梦被这么一劝,心里的不自在也去了几分,这时,她瞧见她爸打开了他腰间的黑挎包。

陈草香的眼睛也亮了几分。

乖乖,这是又要给闺女儿好东西了?

周云梦:“爸,我有钱,我不要。”

她羞得脸都要红了,这不是扒拉着娘家,贴补她婆家嘛。

她爸妈开船是赚得多,不过,那也是风里雨里的赚些辛苦钱。

一张船票一角五分,钱都是一分一分的赚回来,她这个做闺女的,没本事孝敬爸妈,哪里还有脸面拿爸妈的贴补?

大江下也有暗礁,风浪大的时候,开客船也是拿命去开的。

陈草香拿眼睛瞅周云梦,暗暗使眼色。

周云梦不理。

陈草香:……嗐,这犟妞儿!这蠢妞儿!

……

周建章:“哈哈,瞧爸给你拿了什么东西来。”

周建章从挎包的夹层将那小玉人拿了出来,往周云梦手中一搁。

“瞧见这手肘处的洞没,正好可以拿个红绳子穿上,二妮儿你就将它挂在脖子上头,洗澡睡觉都别摘下,太平着呢。”

说完,他细细的和周云梦说了怎么瞧这小玉人。

“嘴巴这样弯弯的,说明咱们什么都好,这嘴角要是垂了下来,咱们就得赶紧去医院瞧瞧孩子,别耽误了事儿。”

周云梦拿过,入手温润,小玉人低垂眉眼,抚着腹肚处,一看就是慈母模样。

陈草香怀疑,“真有这么厉害?玉人还会变笑模样和哭模样?”

不是别的什么,这是玉啊,是死物!

这不是说笑话嘛!

周建章自豪,“就是这么厉害,我亲眼瞧见的。”

“二妮儿,你知道这玉哪里来的吗?”周建章卖了个关子。

“不知道。”周云梦摇头。

周建章:“你也认得,就是你小时候戴的那枚平安扣!”

“这……”周云梦震惊了。

她低头去瞧手中的小玉人,平安扣她知道啊,她打小爱戴的,可是,这小玉人怎么看都不是平安扣的样子。

形状不对,模样不对,就连玉质都通透了几分。

“这又不是泥捏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稀奇吧。”周建章也稀罕,“我请了村里的小大仙帮忙的,于大仙收的弟子潘垚,你三金叔叔家的闺女儿。”

周云梦嫁了人,从芭蕉村嫁到白鹭湾,年节时候回娘家,她倒是有听家里妈妈说过三金叔添了个闺女。

只是,潘垚这个人,她没见过。

周云梦不知道潘垚,陈草香可太知道了。

老帽儿他儿子掘奶奶坟求赌运这事儿,那是纸包不住火,村子里好些人都知道的。

更别提李耀祖那养鸡场了,听说也是找芭蕉村的潘半仙瞧了,有财运了,他才办了下去。

现在,李耀祖走出去,谁不夸他是个踏实肯干的人。

“这是个大宝贝。”陈草香急急寻了红绳过来,搓了两三圈,确定牢固了,这才给周云梦挂上。

“还是亲家公好,是个好姥爷!”

陈草香乐呵得合不拢嘴。

“您也是本事人,能请得动小大仙出手。”

周建章也觉得倍儿有面,“好说好说。”

几人寒暄了几句,周建章留在女婿家吃了个午饭,周云梦这两日爱困,周建章和陈草香见了,又是一阵欢喜。

怕腥,想睡……

肯定是怀大外孙大外孙女儿大孙孙了。

两人乐乐呵呵,一致赶了周云梦上楼睡觉。

周建章骑着自行车,一路寒风吹脸而来,他还是撅着嘴,吹着小口哨儿,慢悠悠的蹬着自行车往家的方向骑去。

另一边,周云梦戴着小玉人慢慢入睡。

梦里,她瞧到了一棵桂花树,树长得好大,满树的桂花,一阵清风吹来,桂花香气沾染得连衣袖都是。

周云梦好开心,睡梦中都悄悄的弯起了嘴角。

梦里,她摸了摸桂花树,树枝摇晃,似乎见到她,它也好欢喜。

周云梦有些累了,坐了下来,依着树干,轻轻阖上眼睛。

树上的桂花落下,飘了她满怀都是。

在周云梦没注意的地方,一条手腕粗细的蛇隐匿着身姿,一路蜿蜒的要往桂花树方向爬去。

三角形的蛇头,黑白相间的蛇身,冰冷的鳞片,它滑过草丛,有湿腻又腥臭的黏液留下,在看到桂花树时,蛇那冰冷的复眼里有贪婪之色闪过。

下一刻,周云门脖子上的小玉人亮了亮。

与此同时,梦中,周云梦身上漾起了一层莹白的柔光,光将桂花树,以及桂花树下的周云梦护住。

光圈外头,黑白蛇有戒备忌惮之意。

最后,对桂花树的贪婪占据了上风,它陡然立起了身子,脖颈处蓬炸,蛇口大张,尖锐的獠牙露出,有腥风血雨喷出,恶臭附于莹光之上。

……

傍晚时候,楼下叮铃铃的动静声传来,是李大煦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他是个邮差,肩上背着绿色的挎包,自行车的车垫后头,两边还挂两个大袋子,这都是装报纸和信件。

周云梦醒了过来,只觉得鼻尖好像还萦绕着桂花的香气。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连忙看脖子上的小玉人。

这么一看,周云梦的眉头皱了皱。

怎么觉得,好像,这小玉人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

“云梦,我回来了。”李大煦在楼下扯着嗓门喊,“快下来,我给你带了镇上阿喜嬷嬷家的酸梅和酱黄瓜小菜,你快下来看看。”

……

“合不合胃口?”李大煦期待。

周云梦一下楼就被塞了一口。

她囫囵的嚼了嚼,“嗯嗯,合合,妈呢?”

“啥?”李大煦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媳妇一醒来就找他妈?

周云梦有些着急,“她在去哪了?我找她问问事儿。”

“云梦,你找我啊。”听到动静,陈草香连忙从外头进来,“怎么了?”

周云梦也不多说废话,拉着陈草香就让她看自己脖子上的小玉人。

“妈,你快给我瞅瞅,这小人是不是笑得没那么开心了?”

陈草香一听也着急,连忙探头来看。

李大煦不明所以,不过秉着有热闹不凑不是人,他也凑过了大脑袋。

“你起开!”周云梦一把推开这碍眼的。

陈草香左看右看,“这……没有吧,下午也长这样。”

周云梦心中不安,“是,是吗?我总觉差了一点,心里还有点慌。”

陈草香安慰,“刚怀了孩子是这样,就是会胡思乱想,妈瞧着这小玉人的笑模样没差。”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咱们明天再去芭蕉村问问。”

冬日夜晚黑得快,周云梦这么一睡,就睡了三个多小时,现在都快六点了,天寒地冻又天黑的,又是有可能有身子骨的,现在出门,确实是不合适。

周云梦想了想,也就应下了。

“好了,吃饭吃饭。”李大煦忙碌了一整天,早就饿坏了,洗了洗手脸,一家人就拉了电灯线,就准备吃饭了。

……

夜色一点点的染上天空,月亮还未升空,今夜的云层有些厚,瞧不到星星,天光黑得像那久未刮灰的锅底。

芭蕉村,潘家。

吃饭的时候,潘垚将大红包从口袋里拿出来,推到潘三金和周爱红面前,笑眯眯道。

“给爸爸和妈妈买好吃的。”

潘三金和周爱红对视了一眼。

“哟,咱们盘盘这是又赚钱了?”潘三金逗了逗小姑娘。

他拆了荷包一看,被这数额吓了一跳,大团结十来张,这都顶他三四个月的工资了。

“这么多啊。”周爱红也吃惊。

潘垚便将今天的事情说了说,“橘子和柑橙那些东西,我就先搁师父那儿了。”

潘三金会盘算,“对,大公鸡先吃老仙儿家的大米。”

周爱红没好气。

这老仙儿都是他们拎饭过去了,差哪里了?

潘垚在一旁偷笑。

说起了二妮儿周云梦,潘三金和周爱红两对视了一眼,看了潘垚一眼,眼神有些复杂,皆是想到了一事。

这两姑娘都小时候落过水,只是这爸妈不一样,孩子的遭遇也不一样。

一个自己找了回来,还被爸妈送人了。一个孩子丢河里,一家人疯了一样的找,还好孩子被水浪冲到了附近的一块浮木上。

小云梦也好命,都吃了一肚子的水,皮肤都白了,也还救了过来。

……

不知什么时候,月色悄悄的晕染了薄云。

潘垚躺在床铺上,被子盖过肩头,新做的棉花被又暖又蓬松,她睡得小脸红红。

随着呼吸,月华氤氲周围,远处的星星一眨一眨,随着《太上日月经》的炼化,星星流淌下细水般的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