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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垚一家口便听到了。

声响传来时,潘垚坐在潘金自行车的横杠上,正在往回赶。

本来这个时候,他们该到家了,一家人出来玩,只瞧马戏哪里够?肯定得有吃有玩,那才圆满。

人还去夜市里吃了点心。

生煎包子,炭烤猪蹄儿,热腾腾的炒肝……

最近天儿冷,炒肝店的老板又出了新菜,叫做了苏灶肉。

这肉汤浓味鲜,不单单有酥烂可口的肉香,还有心肝肚肺以及打成结子的小肠,咬下一口,喷香又有嚼劲,配着店里的烧饼火烧,那味道是绝了。

唇齿留香,叫人吃了还想再吃!

潘垚给老仙儿也带了一份,烧饼火烧也没落下,装了满满一纸袋,只等明儿天亮了,在小院子里坐在红泥炉旁,炭火煨一煨,满院子的飘香。

“这,刚刚那是啥动静?”听到声音,潘金抓了刹车,脚往地上一踩,支住了自行车,颇为诧异地瞧了瞧天空。

“是打雷了吗?”

没瞧到闪电啊。

“不是雷。”潘垚瞧着远处的山,神情严肃,“是落石的声音,那儿的山崩了一角。”

万物皆有灵,便是山石也不例外,虽然轻微,潘垚还是听到了一声喟叹,就像是疲惫的人劳作久了,身子骨有些闷痛,它伸了伸懒腰,骨头咯吱咯吱地响。

声音幽幽,似虚空处传来。

潘垚不放心:“爸,妈,我过去瞧瞧。”

潘金和周爱红也不放心,声音这么大声,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人。山崩这东西,他们也知道,一个不小心就是大灾。

芭蕉村背山靠水,后头也有一处连绵的大山。

有一些人家烧煤,干净没那么多灰,还方便,不要上山砍柴禾,省老多事了。

不过,乡下地头赚钱的地方少,开源不成便节流,一分钱掰成两半用,大多数人家的家里还是烧柴禾的。

十来岁的小孩子就算半个劳动力,夏天时候上山砍柴,晒一晒,再扎成一捆捆的带回来。

山里的柴也好用,尤其是山里头的松树多,松针晒得干干的,引火时候用它,火烧得特别旺!

松木还香,柴火灶烧菜都比煤炭的好吃。

是以,早几年时候,靠山脚的树木也少。

村里人贪方便,为了少走一些路,就在山脚那处砍柴,这样一来,大半个山脚都被砍秃了。

有一年,夏日雷雨大,山洪倾泻而下,少了树木,山石滚落,泥土如洪的流下。

那样的一幕,当真是骇人,瞧过一次便心生了畏惧。

人就像蝼蚁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山洪泄下,无力抗拒,逃得慢了,还被卷到土里,没了性命。

自打闹了一次灾,不论是芭蕉村还是白鹭湾,山脚的树便不让砍。

不单单不让砍,每年还得种树,只一些繁茂的绿树让砍一些枝丫,那一段时候,柴火不够烧了,好几个娃娃还追着老牛跑,就为了捡一坨牛粪。

无他,牛粪能烧火!

潘金和周爱红想起那时,还感叹道,现在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

……

人到崩塌的山脚时,瞧到眼前一幕,潘金和周爱红倒抽一口凉气,面露惊骇。

“乖乖!”好大一条蛇啊!

“盘盘,快跑--”

潘金吓得两腿打摆子。

他和周爱红平时也不是怕蛇的人,在乡下,蛇这东西常见,园子里,竹林里,就是家里都能爬进蛇。

家里进蛇,那还不能打,得将它请出去。蛇也不叫蛇,叫做小龙,进了家门便是保家仙,是青龙入宅,吉祥又富贵。

潘金脸都白了,周爱红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不怕的是小蛇啊,这样大的蛇,一张嘴,吐出的风都是歪风,他们家盘盘小胳膊小腿儿的,一口下去,保准丝滑还不噎人!

潘金喊着潘垚和周爱红先走,左瞧右瞧,没瞧到顺手的棍子,一咬牙,扛着大横杆的自行车,打横在前头,只等这蛇要是探头来,就把这铁疙瘩塞它嘴里去!

瞧着挡在自己前头的潘金,潘垚两眼水汪汪。

有爸爸的孩子是块宝啊!

黄莹莹的打鬼棒出现,握在手心,突然,潘垚瞪大了眼睛。

这蛇……

刚才才瞧过马戏,从瓮罐里闻笛起舞的赤链蛇,那灵活妖娆的舞姿还让人印象深刻。

仔细看看,那蛇的纹路,分明和现在这条的纹路一模一样,只大坨了一些。

只见它受了伤,落石砸落一旁,红黑相见的蛇身上,鳞片掉了好一些,血肉糊糊的,被它盘在中间的人也有些眼熟。

潘垚:“爸爸,不怕,是赤练姐姐,刚刚蔷薇团的赤练姐姐!”

会自己赚钱的妖,怎么会是坏妖?

潘垚看着这一幕,心下便知,定是赤链蛇将人护住了,不然山石落下,人都得被砸成了肉饼。

潘垚的声音清脆,冬风呼呼中也能清晰听到,翁志仙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了,扭过头就去瞧潘垚。

果然,他是个有好运道的!

刚刚还念叨着小大仙,这会儿人就给念叨来了!

“小大仙!”

“是我啊,翁志仙啊!”

话还未落,蛇头也扭了个方向,它也朝潘垚看去。

蛇身隐隐而动时,有鳞片摩挲的声音,窸窸窣窣的,翁志仙窒了窒,半点不敢再出声了。

蛇这么大,真的好吓人。

“嘶嘶。”你认得我。

赤练张嘴,蛇信子探出,发出的是蛇语,这时,她才发觉自己说话没人能懂,蛇头顿了顿,腹腔处有女子清越的声音响起。

“你知道我是蛇妖?”

“知道。”潘垚点头。

她不单单知道她是蛇妖,还知道这蔷薇马戏团里,另外个成员,一个是虎妖,一个是蔷薇花妖,还有一个是初初通了灵智,还没有化形的猴子妖。

赤练沉默了下。

蛇头瞧了眼翁志仙,又瞧了瞧潘垚,她想着,这人叫这小姑娘小大仙,还这么激动的样子,瞅着就像是遇到了救星。

……这么说,那画符的人修便是她?

那她们方才表演的马戏,这小姑娘不就瞧了个分明?

莫名地,赤练有些害臊。

仗着别人不知道妖身,她们几人表演得卖力,这叫人知道了,怎地让人这般羞赧?刚才跳舞的时候,自己会不会扭得太欢快了?

赤练冷着一张脸,沉思这个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