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蘑菇云的火撩过, 带着非凡的气势,还有股特殊的气味,有闷闷的臭。

确实是吃多窜稀了, 小狗闭眼,舒坦地喟叹。

赵大飞和猴子跌在地上,痛苦地闭眼屏住呼吸。

过了片刻,噗噗的声音小了去, 火势也随即变小。

潘垚探头一看, 看到两人的惨状, 她都不忍心地别过了头。

惨,真是惨!

末了, 潘垚牵起玉镜府君宽大的袖袍, 半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 眨巴眨巴。

不愧是蘑菇云的大火,这气势——

活脱脱就一个炸弹嘛!

威力杠杠的!

“啧——像爸爸料理猪头前, 得用一把火烧一烧, 这样子去毛干净!”

仗着两人听不到也瞧不到自己, 潘垚凑近, 蹲地瞅了瞅。

她摩挲着下巴,想起了过年供奉的那个大猪头。

“府君你还记得不?给您供奉的时候, 爸爸料理得格外干净, 就,特别安详的那个猪头。”

玉镜府君:……

以后供奉的时候, 可以不用猪头了。

……

“咳咳,咳咳——”

“咳、咳咳,大、大飞哥, 你没事吧。”

猴子个头小了些,刚才跌的位置靠后一些,大火撩来时,他往赵大飞身边躲了躲,因此,他的情况比赵大飞好一些,虽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难怪老话说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他不就这样嘛,有事大哥走前头。

咳咳声中,浓烟漫漫,夹杂其中有烧焦羽毛和皮肉的焦香,猴子呛着声音挥了挥浓烟,眯着肿起水泡的眼睛,急急忙忙地朝赵大飞看去。

赵大飞烧成了光头,脸上蒙着黑雾,透出下头被撩得发红的皮肤,长手长脚都不顶事了,瘫坐在地上,想碰脸又不敢碰,一碰就嘶嘶叫,生疼生疼。

“什、什么鬼东西!”赵大飞鬼叫了两声。

他盯着前头的小狗,眼里有忌惮,细看,里头还有着浓烈的惊恐。

“哐当——”又一声响,两人又是狼狈地摔地。

原来,赵大飞扒拉在猴子身上,想要站起来,猴子急促又痛苦的啊了一声,肩膀一个泄力,两个人都重新跌回了地上,摔成一团,狼狈又慌乱。

“痛、痛!”猴子喊痛。

能不痛么,衣裳下头的皮肤也被撩去了一层皮。

明明只一层皮,好似却比刀伤还让人难以忍受。

……

“啧,现在的小辈,那是真不如我们那时候。”

小巷子里传来马儿得哒的声音,红缨盔甲的将军手持长枪走了进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地上因一点皮肉痛就呼呼叫的赵大飞和猴子,摇了摇头,格外的瞧不上眼。

这两人,和他们那时比差远了,这血都还没掉一滴呢,喊啥痛?

窝囊!

要是他手下的兵,听着这样的大吼大叫,他非得先打几个板子不可。

没有血性!

潘垚起了身,“府君,是秦将军呢。”

解放路不太平,想来,秦牧将军职责所在,也过来这边梭巡了。

玉镜府君回过头,冲秦牧微微颔首,转过头,他的视线落在这尾部蓬松,好似有好条尾巴,长着狗嘴,通身火焰如火浆流淌的小汪身上。

如云的宽袖微微而动,玉镜府君冲潘垚笑了笑,回答她刚才的问话。

“这是祸斗。”

“祸斗?”潘垚意外,她也将视线看向前头的小狗。

这会儿,小汪泄了火,肚子畅快,就像打通了全身筋脉一样,它通人性一般的蹲坐,右后肢探到后背挠了又挠,狗嘴甩甩,身后蓬松的尾巴也跟着摆动。

通体发黑,像天上一团的乌云,里头有火光阵阵。

紧接着,在淡淡烟雾中,它的身子褪去了火焰的红光,蓬松的尾巴不见了,身子也变小了一些,到最后,小小一团“呜汪”的叫了一声。

稚嫩的,小小的,声音好似在喉头咕噜噜滚动。

竟然是一只小奶狗!

“汪呜!”小汪瞅了潘垚和玉镜府君一眼,末了,眼睛一转,对着骑马而来的秦牧汪了一声,前肢伏地,身子微微拱起,这是戒备的姿态。

在它眼里,潘垚和玉镜府君的气息平和,瞧着它时,目光没有逼迫感,像傍晚时候,小巷里吹来的一阵风,凉爽的,又像清晨时候,从老旧窗棂中透进的一束光,柔柔又明亮。

而骑着高马的秦牧则不同。

他一身的鬼炁,还夹杂着血煞之炁,虽然周身的气息有所收敛,却仍有溢散。

只氤氲而出的一丝半点血煞,也叫汪心惊肉跳。

“汪呜!汪呜——汪!”

听着小狗凶了几声,一通熟练后,抑或是突破自己的极限,它终于将尾音去掉,喉头滚动,利索地落了个【汪】出来,潘垚偷笑,眉眼间门都是笑意。

“流星雨,前段时间门的流星雨。”潘垚侧头瞧玉镜府君,笑得颇为得意。

“府君,我猜得对不对?”

祸斗,吃火又拉火,是火神的助手,传说中,怀了小狗的母狗误食天外之星,那么,它生下的小狗便不再是小狗,而是专司火职的祸斗。

通体发黑,隐有火浆流转。

潘垚看了看小汪,它还是只小奶狗模样,前段时间门的流星雨,她还和府君一道瞧过呢。

一听祸斗一词,她立刻想起了这事。

玉镜府君也想起了那场如天盛宴的流星雨。

漫天的星划过天际,一颗接一颗,擦亮漆黑的夜,极美。

“不错,”他颔首,“想来,应该是有一只狗吞食了星陨,而腹中又恰好有孕,这才得了造化,诞下祸斗。”

祸斗一物,就是身为幽都的鬼将秦牧,他也有所耳闻。

都说阴阳相克,阴间门之物,对着那至阳之物有着天然的排斥,简称气场不和。

高马上,秦牧手持长枪,勒了勒缰绳,引得马儿原地踢踏了两步,离那祸斗远了一些。

他左右环看,此时周遭的火已经灭去,只余黑烟袅袅。

喧嚣声仍有,那是不放心的人们拎着脸盆,提着铁桶,打了水继续往灰烬里浇去,以防死灰复燃。

人人面上有着黑灰和汗水,衣裳不整,形容狼狈,面上却欢喜。

“嘿,真是奇了,这一次也没烧起来!我还以为要糟糕了呢!”

“就是就是,刚刚起风的时候,我腿都要吓软了,这要是烧了,咱们住哪儿啊,一大家子的人呢。”

“……怪哉,这火是怎么灭的?刚刚我瞧了,火星子都掉过去了,拐了个弯,又落下了,半点没烧着旁边的房子。”

“管他是这么灭的!这是咱们这条街有福!这个城市有福!”

“对对,有福有福!”

人群忙碌,后怕也庆幸,话便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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