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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下了皮衣, 穿上了袄子,李耀祖松了松肩膀,低头拍拍身上不怎么存在的灰尘。

“还真别说,这袄子穿着就是舒服, 尤其是肩膀这儿, 舒坦不紧绷。”

“是嘛!”来凑热闹的村民附和, “你瞧瞧你之前,一身的皮,骑着摩托轰轰响, 气派是气派,就是整得大家都不爱上门唠嗑了,严肃!还是穿这一身瞧着顺眼。”

李耀祖:“去去,谁爱你上门唠嗑了——欸欸, 小大仙呢?”

两人斗着嘴出了门,互相埋汰, 神情动作却丝毫不见外,李耀祖抬头, 看着没有人的堂屋和院子, 诧异潘垚去了何处。

“不知道哎,”村民也诧异, “刚刚还在这呢。”

“哎,说不得去瞧热闹去了, 小娃娃都喜欢瞧热闹。我刚不是和你说了, 徐平家的小子回来了, 啧啧,那富贵的哟,谁能想出, 这是咱白鹭湾出去的人。”

小娃娃都喜欢瞧热闹?

小大仙能是寻常小娃娃嘛!

李耀祖正想反驳,忽然想起潘垚方才说的话,寻人的动作停了停。

等等,刚刚小大仙说了,她是来做什么的?

今天有人要回村,她要来瞧瞧。

“哎,神了!”李耀祖一拍手,脸上有兴色,“小大仙真是神了!”

这人还没回来,她便算出了今日有远客归来,早早的便在白鹭湾等着了,未卜先知,这不是神了是什么!

“什么神了?”村民好奇。

李耀祖不理睬。

“民哥,你自己在这儿耍着,喏,屋里有橘子花生花生糕,自己抓了吃,”李耀祖将人往堂屋方向一塞,自己就往外头大步走去,“我出门一会儿,等下就回来。”

“欸欸——”徐正民伸手要拉人,拉了个空,左瞧右瞧,自己寻了张凳子坐下,瞧着炭炉上搁了个铁架子,上头搁着红薯和花生,还搁了两个橘子。

抓了个红薯一尝,别说,还真的挺香甜。

“嘿,屋门开得这般大,心也大,也不怕走贼了。”

徐正民摇头嘀咕了两句,到底没有起身离开,年关了,热闹多了,贼也比平时多,都想着做一笔好生意,回家过个好年呢。

李耀祖是村里的养鸡大户,别的不说,刚刚那皮衣都值老多钱了。

……

冬风肃肃吹来,潘垚沿着白鹭湾的乡村一路往西边走去,沿途能见内河,江面氤氲着寒气,两边是白了头的芦苇,芦絮在冬风中轻轻飞扬。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瞧过去近的地方,实际走起来却不远。

村子西边这平地而起的屋宅便是如此。

潘垚站在宅子前,约莫还有四十米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看去。

近看,这屋宅更是阔气,红色的朱门,上有两立凤蟠龙铺首,只见两细颈长龙拥趸着一只飞凤,鎏金色彩,眼睛处微微一点黑。

高阶大门,门庭中间挂一方牌匾,金底黑字,【徐宅】二字笔触风流肆意,带着几分狂意。

……

宅子里,徐清和徐昶瞧着眼前一幕,眼睛都瞪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徐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经历,脸色猛地一白。

徐清揉了揉眼睛,露出了难得的稚气单纯,“我莫不是眼花了?

久无人居,白鹭湾徐家祖宅早已经荒凉,一些地方杂草长得比人都高,蜘蛛丝密布,木头虫蛀,屋顶瓦片残破……

哪里想到,一行人才进了宅子,就见徐莳树看了徐常德一眼,微微颔首,徐常德微微躬身,从不离身的黑色行李包中取出了木匣子。

匣子里一张女子的照片,只见她坐在一张太师椅上,素手持着笔,侧眸看来,言笑晏晏,唇的两边有两粒小小的酒窝。

下一刻,照片上有一道风炁氤氲开,朝四周漾去。

徐清徐昶再抬眼看去,哪里还见屋瓦破碎,断壁残垣,蜘蛛密布……只见宅子焕然一新。

飞檐斗拱,雕栏画栋,假山流水……五步一亭台,十步一小桥,端的是富贵人家,还是有底蕴的富贵人家。

“衍——”风炁起,平地出现一道女子的身影,只见她面容清秀,穿一身清朝时的衣服,脖子处围一条白色围巾,梳着两把头。

低头行礼再抬头时,珠翠叮叮当当,有悦耳灵动的声音传来。

对上徐莳树格外漆黑的眼,她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改口。

“莳树。”

一句莳树,唤得是情意绵绵。

徐清和徐昶都瞪圆了眼睛。

这、这又是什么东西?怎么突然的凭空出现了?

徐昶被小兰香缠过,在瞧到穿清袍女子的时候,顿时脸色大变。

像是夜半时分,他提着一盏灯行走在漆黑的路上,突然的一阵风来,嗖的一下,灯灭火熄,青烟于黑夜中袅袅升空,这时,耳朵后有幽幽又温柔的声音响起,唤了一声公子。

冷冷的,没有温度的,犹如一条蛇窸窸窣窣地靠近。

蛇头搭肩,鸡皮疙瘩一下便起了,整个人瞪圆了眼睛,惊惧得大喘气无法说话。

鬼——

是鬼——

徐昶眼睛的惊惧像是有了实质,让人不容忽视,女子回眸看了一眼。

瞧到徐昶的容貌,她的面容上有怔楞一闪而过,下一刻,眉头皱了皱,眼眸沉了沉,眼底有万般情绪翻滚,有森森阴炁泛起。

“徐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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