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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班,她已经松快好一段日子了,再没有那莫名的心慌慌感觉。

今儿,瞧着被李公安一行三人带进来的江新伟,莫名地,她心跳的速度又快了些,有些慌。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听说是小偷,趁着过年去乡亲家里偷钱了。”

“小偷怎么去那屋问审了,关好一会儿了,说是让他自己先待待,胡思乱想一番,话也比较好撬开……我瞧这阵仗,估计是老李亲自审问。”

虽然被称一声老李,六里镇上的李明亮李公安年纪不大。

他就三十来岁,行事老辣,一双眼睛也毒,犯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轻易瞒不过事。

“别不是有命案了吧。”

“难说……”

周围有小声的交流声音响起。

别瞧这里是公安局,是个严肃的地方,可上班的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彼此同事间也会说说话,谈谈天……谁能一直端着个架子啊。

耳朵边是同事的交谈声,林美涵一边听着,一心二用,另一边还收拾着文档。

心慌时抬头,目光由瞧着江新伟被拘着的正面,到了侧面,又到了背面……

突然,她的眼睛瞪大了。

妈妈呀,她又见鬼了!

只见一个蓬头的恶鬼阴沉着脸,贴着嫌疑犯的后背肩膀处,阴森森的,好生吓人。

……

上床鬼正想跳下江新伟的后背,好让拘着它的人瞧得更清楚些,别一个瞅右边,一个瞅左边,乡巴佬进城一样,瞧啥啥都稀奇。

公安局正气的罡风一吹,它缩了缩脖子,又挨了回去,挨得江新伟的后背更紧了。

阳气贴贴,暖和一点。

瞬间,兄弟情谊又见长了。

……

“名字?”

“江、新伟。”

“哪里人?”

“猴头镇石溪村。”

“……”

问了些问题后,李明亮公安搁下笔,将文件夹一阖阖上。

“说吧,你在白鹭湾说的命案是怎么回事,时间地点,一一说清。”

江新伟抬起头,张了张嘴又阖上。

他有心想狡辩,说自己说这话只是权宜之计,是怕村民粗鲁不懂法,真将他吊着打死,这才编的一个谎话。

做不得真……

视线对上李明亮公安那微皱的眼,只见那薄薄的眼皮覆盖着眼,神情严肃,明明没说什么话,声音也是平稳的语调,莫名的却带给人巨大来压迫感。

而且,他觉得有点冷。

江新伟被拷着手铐,低下头片刻,肩膀一耷拉,颇为丧气。

“都好几年的事了……”

他吞吐地开口,开始招供。

不单单审讯屋里的公安认真听去,芭蕉村里,潘垚也竖起了耳朵。

搁了半篮子的零食都不好咬一个,就怕错过了这精彩的。

……

1979年的时候,那时改革开放没多久,市场和大局都未稳定,不过,国家这么大,人才辈出,也不缺乏有胆子大又有眼光的。

这不,猴头镇的张大旺是个头脑灵活,手脚更灵活的,他就瞧到了一只大肥羊。

一个扛着一箱子财去发财的大肥羊!

江新伟吞吐,“他寻了我一起干,我想了想,也就干了。”

小偷小摸的能成什么气候,干脆来一票大的,从此以后脱胎换骨,他们也是富贵人了。

……

“……真的很肥,密码箱里装的是金条和钞票,一打开里头,那金条晃得人眼睛花。”

张大旺和江新伟一道将人迷晕了,偷了密码箱,哪里想到,被偷的人虽然被迷晕了,但醒得也快。

挂念着那满箱子的钱,昏都昏得不踏实。

那人踉踉跄跄着跟了过来,瞧到他们开密码箱了。

“我认得你,快把箱子还给我……我,我可以不计较。”

月光下,来人还晕乎着脑袋,甩了甩头,走几步就撑着膝盖,呼呼喘气,鼻梁上挂一副眼镜。

这会儿眼镜有些歪,他穿一身白衬衫和马甲,下头一条军绿色的裤子。

白白又斯文,一瞧就是好人家出来的。

小偷小贼平时踩点,有活就做,没活时候也有做一份工作,最好是好寻下手对象的工作。

这不,张大旺便是在一处宾馆做活,平时是厨房里的打杂小弟。

工资不高,但胜在自由,能在门口盯着入住的人瞧,自己还不扎眼,也能和宾馆里做卫生什么的大姐聊上几句。

他嘴甜会来事,也亲切,大姐都爱和他说话。

这有什么事情,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做卫生的大姐阿姨。

……

审讯室。

“那小眼镜见过大旺,大旺这工作倒是自己找的,没个熟人,就是瞧到了也不怕……就是有一点不妥,他谈朋友了。”

那时,张大旺有了个喜欢的姑娘,他很是喜欢,还带着人回过老家。

这要是真报警了,数额这么大,回头公安一顿排查,查到张大旺的对象身上,问上几句,这不是顺藤摸着瓜,寻到了老窝了么。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瞅着踉踉跄跄,明显药效还未过,手脚还无力的小眼镜,张大旺眼睛一狠,一不做二不休,拎了地上的板块砖,将人的脑袋砸烂了。

……

审讯室。

江新伟打了个激灵,白着脸,从回忆中抽身,再抬头,他的神情激动。

“不是我,真不是我动手,我自个儿都瞧懵了……我从来只做梁上君子,这样见血的事从来不做……我、我、我连鸡和鸭都不敢杀的!”

他连连强调澄清,“真的不是我!”

李明亮公安皱着眉。

一拍桌子,只听“砰的”一下,桌子发出闷沉的响声,江新伟惊了惊,自我辩解的声音小声了下去。

他瞧向李明亮,眼睛仍然惊惶,最后犹带不甘,再次小声嘀咕道。

“真不是我,是我的话,我今儿再提这事儿作甚?被人打死,那和吃枪子儿不是一样么?”

“左右都是死,我何苦来着。”

李明亮侧头:“给他倒杯水,继续。”

很快,一旁跟年轻的公安瞪了江新伟一眼,却也起身,拿了杯子,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谢谢。”有了一杯水,江新伟心里安定了许多,继续回忆道。

“人不敢丢外头,怕被发现……就、就砌墙里了。”

“东西,东西……我瞧着他这么凶,他只分我一点,我也不敢说什么,拿着就走了。”

撒谎!

依靠着蓬头娃娃身上的约束,它此刻又正好贴着江新伟背后的心口,潘垚捕捉到了那抹不正常的心跳。

一个生气激动,手中的烤红薯片都捏脆了。

“到了这里还不老实!”与此同时,只听“砰的”一声起,李明亮又一拍桌子。

只见他眼皮薄薄,略有无情,黑色的瞳孔如鹰眼般锐利,好像能刺透人心,黑暗和谎言无法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