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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想了想,回头问道。

“你们是怎么招惹上她的。”

黄钦拿眼睛看黄栋,黄栋委屈,“我什么都没做啊!”

黄钦也跟着摇了摇头。

顾昭:“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像这等恶鬼该是有伴身的弱点,不应该这样啊。”

倏忽的,顾昭的脑海里似一道灵光闪过,“我知道了,是缢绳!是缢绳啊!”

她急急的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截麻绳,也许不是麻绳,是布条也有可能。”

顾昭绞尽脑汁的想着,除了绳子和布条,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自缢。

唔,要是心狠一点的话,就连头发也是能自缢的。

顾昭目光炯炯的盯着红衣鬼那一头黑发,手中的绿柳条跃跃欲试。

红衣女鬼只觉得头皮忽然凉飕飕的,有种心慌漫上心头。

就在顾昭蓄势待发的时候,旁边的黄家兄弟开口了。

黄栋激动:“有有!”

黄钦跟着点头,“是是,是有一截的草绳,原先我想要捡了拆了第二日绑菜来卖,结果我这兄弟心眼小,瞧着我想要,他就将它先一步捡走了。”

“你说谁心眼小了!”黄栋不满的推搡了下黄钦,不过眼前这般情况,他也不好多计较,瞪了一眼后便罢休了。

黄栋眼睛朝顾昭看过来,里头满满的是期待。

“更夫小哥,是不是咱们找到这麻绳就成了?”

顾昭点头。

“它在哪里?”

那厢,红衣女鬼好似听到了只言片语,眼一狠,红舌蠢蠢欲动。

黄栋连忙道,“在筐里,在我摆磨刀石和刀具的筐里,今儿我这兄弟还偷偷的要拆那麻绳,我夺了过来,特意塞在筐子底下了。”

旁边黄钦扼腕,“早知道就让我拆了,咱们也不要遭这么一趟罪。”

顾昭:......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黄钦瘦高的麻杆个子。

猛人啊,失敬失敬。

难怪这女鬼附身黄栋,想要拿刀子将黄钦捅了,敢情一开始是麻杆个子的黄钦先要将人女鬼五马分尸啊。

一瞬间,顾昭领会到了一句话。

世间一切事一饮一啄,皆有前因后果。

......

那厢,红衣女鬼确定这一行人在说的确实是自己缢身的麻绳,一时间鬼炁大盛,脸阴沉了下来,鬼音似巨浪咆哮涌荡而来。

“哪里走!”

随着话落,她的长舌一并朝这边疾驰而来。

顾昭拍了拍了下灯笼,众人只见里头一只大黑狗跳了出来,瞧见这来势汹汹的红舌,大黑狗半点不惧怕。

“汪汪汪!”

大黑毛发蓬松,前爪抓地,蓄势待发,嚇嚇的声音在它喉咙间咕噜噜,龇牙咧嘴,凶狠异常。

对面的女鬼畏缩了下,长舌也在半空中停滞了片刻。

顾昭知道,这是黑狗血脉中对鬼物的压制在起作用,但对这等厉鬼,等她反应过来了,却又奈何不住她了。

“大黑去,跟着这个大哥去找一截草绳回来。”

顾昭说着,手指中突的现起一张黄符,她目光一凝,随着元炁的注入,黄符上的朱砂漾起红光。

“去!”一声急喝,黄符脱手而出,似一道精光快速的朝大黑贴去。

紧接着,众人就见大黑身上光华大盛,待光亮褪去,半人高的大黑猛地长大,模样瞧过去比高头大马还高。

“汪呜!”

大黑朝天长啸一声,平地卷起一阵风,风吹得它身上的毛发蓬松乱炸,瞧过去颇为威风。

黄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顾昭指了指自己,紧接着那条大狗张大了嘴朝自己咬来。

黄栋闭眼:吾命休矣。

然而,疼痛并没有如他预料的过来。

那尖牙咬上他的衣裳,随即将他往半空一抛,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掉入绵软的毛发中了。

大黑:“汪汪!”

抓紧我!

顾昭抽神为黄栋翻译,“大黑让你抓紧它,你给它指下你家的方向。”

黄栋懵圈:“噢噢!”

“那边。”

黄栋的话才落下,大黑倏忽的朝前奔跑而去,如风驰电掣一般。

黄栋:“啊啊!”

他吓得乱叫,不过片刻后倒是爱上这份罡风扑面的感觉。

爽快!

……

顾昭手中的柳条拦住袭向大黑的长舌。

“嘭!”这一次女鬼拼劲全力,鬼炁大盛,一红一绿的光在半空中激烈的对碰。

“刺啦刺啦”,绿光灼烧着红舌,红舌冒出黑色的烟气,而那烟气也以凛然的姿态去吞噬绿光。

不好!

顾昭心惊。

这女鬼这是以鱼死网破的姿态在打斗。

顾昭朝前看去,她手中的绿光黯淡了几分,光亮一点点的逸散到半空中。

顾昭能感觉到柳条里满是春意的生机一点点的流失。

她再注入元炁也挽回不了。

片刻,红衣女鬼倏忽的缩回舌头,而顾昭手中的柳条随即也化作了灰烬。

一人一鬼相互瞪着。

“道长,咱们这般恶斗谁也讨不到好,你我之间本无恶事,何苦以命相搏呢。”

红衣女鬼说软话。

“这样吧,你将这瘦高个的麻杆交给我,我桃三娘在这里承诺,咱们之间定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怎么样?”

黄钦瑟瑟发抖:......

怎么又说到他身上了?!

冤枉啊,他到底是怎么冒犯到这只大鬼了?

“不行!”顾昭一口回绝。

她往黄钦面前一站,挡住了桃三娘看来的满是恶意的目光。

“呜呜,道长对我的活命之恩,待事了,我定然涌泉相报!”

被护住的黄钦几乎是感激涕零了。

他决定了,以后这道长家的菜,他都给包圆喽!保准又新鲜又水灵,他黄钦捡最好的菜送!

“好好!”桃三娘气极反笑,“好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的声音一沉,背后似有炁劲扬起,一时间,她身上的红衣似是活了过来一般,像鲜血在流动。

赵刀要将他手中的柳条给顾昭,顾昭摇头拒绝了。

“没用的,再来一根,也不过是方才那般情形罢了。”

说罢,顾昭以炁凝于掌心,徒手朝女鬼长舌抓去。

一入手,顾昭便感知到了那股浓烈的不干,怨恨,愤懑......心随炁动,以心为令,以炁为旗,顾昭引着《太初七籖化炁诀》在掌心,纳着那充满怨恨的鬼炁。

“呵呵,没用的。”桃三娘的声音从腹部处出来,幽幽幢幢,带着几分嘲弄。

“瞧着你方才化炁的样子,我桃三娘要是没几分功夫,敢直接对上你吗?”

顾昭拧眉。

果然,如果说她以前抓了金凤仙的鬼炁像是抓线团,那眼前这个桃三娘的鬼炁就像是一块磐石。

偶尔化去的鬼炁就像是石头上簌簌掉落的石粉。

一人一鬼僵持着。

赵刀频频回头,着急的几乎要跳脚了。

那狗子那胖子咋这么磨蹭呢!

这当真是脑门上着火,急死他喽!

倏忽的,赵刀眼睛一亮,“来了来了。”

黄钦回头一看。

只见黑暗中大黑狗疾驰而来,就像是踏着风一样,而狗身上头分明是他那兄长。

“回来了回来了。”黄栋兴奋的朝人挥手。

黄钦别过脸,兄弟针锋相对十几年,他真想再吐槽一句,冬瓜这模样真蠢!

大黑的步子慢了下来,在接近众人时,黄栋从上头滑了下来,神情兴奋不已。

“找到了找到了。”

就是他不说,大家伙儿也知道找到了。

只见大黑每朝顾昭走近一步,身子就变小一分,待它离顾昭一步远的地方时,已经恢复成它原来的大小了。

“嚇嚇。”大黑的声音从喉咙里咕噜出来。

它龇着尖利的牙,在它的牙齿下,一截又潮又湿的草绳有着阴霾似的灰炁冒出,大黑威胁似的咬了下去。

“啊!”桃三娘吃痛,红舌微微往回缩了缩。

就是现在!

顾昭眼眸暗了暗。

只见她快速的松了一只手,大黑也机灵,立马配合的将那节草绳丢到顾昭手中。

“去!”

随着一声话落,那草绳一端延展开来,猛地朝桃三娘的脖颈处套去。

说时迟那时快,桃三娘想要去挡已经来不及了,她目光惊惧的看着草绳朝自己袭来。

顾昭叹了口气,什么是天生的相克,这便是了。

桃三娘生前以草绳结束生命,一身怨气来自于它,恐惧也来自于它。

果然,随着草绳套入桃三娘的脖颈,她的舌头缩了回去,面目狰狞的伸手去扯草绳,脚下痛苦的来回踢着。

顾昭一个收力,草绳急剧的往回缩,不过一息便带着桃三娘到顾昭面前。

“走吧。”顾昭正待招呼众人,忽然她的耳朵一动,伸出手在面门前格挡了一下。

大黑也跳出来咆哮,看着顾昭甩在地上的东西,大黑龇牙咧嘴,眼见着就要扑上去撕咬。

“大黑等等!”顾昭拦住大黑。

“嘤嘤,嘤嘤。”一阵婴孩的啼哭声从地上那团黑雾中传出来。

顾昭看着黑雾和桃三娘腹肚相连的脐带,眼睛都瞪大了。

难怪这般凶,这是一尸两命,穿着红衣自缢的吊死鬼啊。

这样想着,顾昭微微松了对桃三娘的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