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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年不理解了,“什么是人鬼同村。”

山灵:“石瓮厝的人正常死亡后,都不会出殡埋入青山,而是停灵在大祠堂七七四十九日,然后埋入自己屋子旁。”

“先人镇宅不出门,人鬼同村。”

宋延年:……

这石家先祖是脑壳坏了吗?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出来。

山灵:“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这道人的风水局,确实让石氏一族受益良多。”

习惯沿用多年,自然成了规矩,一开始虽然难,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成了一个村特定的习俗,人人习以为常。

宋延年暗道,这不就是温水煮蛙嘛!此时的石瓮厝,也许已是迷雾重重,人鬼分不清了

他推开窗棂,伸出手掌,外头夜黑得看不出五指。

他回头问山灵:“那道人是今日那疯道人吗?方才你还没有回答我。”

山灵:“我也不知道,毕竟百多年前我还没醒灵呢,不过,那道人确实与我瓮山有份牵扯。”

多的它也看不清了,一切如被迷雾笼罩一般。

宋延年沿着客栈的甬道走到最后的那一间,那是王书生的房间。

敲门,半晌无人应答。

宋延年:“失礼了。”

他的双手捏住木门把手,用力了两下,整个门被他拆了下来,探头一看,里头空一人。

“你是在找那凶凶的书生吗?”

宋延年回头,只见角落的阴影处,石玉成拽着衣襟,小声的开口。

他对上宋延年的视线,一脸局促的想要低头,但又似乎是感受到宋延年眼里的温和,并无他常见的鄙夷。

石玉成又将头抬了起来。

娘亲说了,喜欢自己大方一些。

他努力的大声说话,但那声音较之常人,仍属轻声。

“我见他带着书童跟着道人走了,应该是往村里祠堂的方向走了。”

虽然着急,宋延年还是对他笑了笑,“多谢石小哥了。”

许是头一次有同龄人不惧怕他脸上的青痣,态度还这般温和,石玉成心生亲近,殷勤道。

“你是不是不知道路,我带你去吧。”

宋延年原本想拒绝,但他随即想起,这石玉成身体里可是还有半颗福珠的。

他要是那道人,取不出石玉成体内这半颗福珠,就会在炼化煞珠时,用尽一切方法将这福珠炼化成煞珠的能量,让它成为煞珠的一部分……

宋延年:“那你带路吧。”

他跟在石玉成身后,走出了客栈,转头看客栈大门外的那两个大灯笼,它们就像怪兽的一双大眼,客栈好似怪兽,要将众人吞噬。

宋延年赶紧甩了甩头,制止了自己的瞎想。

不能乱想不能乱想,想啥会来啥,他从怀中掏出符纸,在客栈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贴上符箓。

贴完后,还剩3张,他拿出龟壳堪舆出生门,又将这符箓贴了下去,这才放心的跟着石玉成,一路往祠堂方向走去。

夜色很黑,石玉成手中的防风灯只能照亮脚下的三尺地,宋延年将灵韵之气附在眼部。

整个村子在他眼中顿时亮如白昼,但他发现,这村子里飘着灰色的雾气,雾气如棉絮一般,源源不绝的往前方一个方向涌入。

“那边是祠堂的方向吗?”

宋延年往石玉成眼中打了一道灵韵,顿时,石玉成眼前也亮如白昼。

他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宋延年耐心又问了一遍。

石玉成为自己的跑神而有些惶恐:“是,是啊。”

宋延年:“咱们得加快脚步了。”

说完,他拽住石玉成的胳膊,身影忽东忽西,一步迈出十丈远……

石玉成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他就像是天地间的一片雪花,洋洋洒洒,飘飘忽忽,没有丝毫重量。

倏忽的,石玉成觉得自己快活极了,那是他这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情绪。

宋延年笑了笑:“好玩吧。”

石玉成双眼晶亮,笑容璀璨,脸上的青痣好似都淡了两分。

他重重点头:“好玩!”

……

另外一边,随着疯道人来到祠堂的王昌平,却是小腿打颤抖,想要往回逃。

他颤颤巍巍的开口。“道,道长,要不还是算了吧。”

疯道人明显是整理过仪容,他身穿一身青色宽袍,重新梳理过发髻,发髻上头簪一个祥云桃木簪。

一张方脸上面色红润,似有好事来临,端的是春风得意。

王昌平心里却很怕,甚至更甚于前两次的遇鬼,他一双眼睛警惕的环看祠堂……

他觉得这祠堂阴风阵阵,好似下一秒就有什么跳出来吓他。

疯道人看了他一眼,轻笑,“王斋主不是想请我化解这五鬼煞么,怎么到了地方又要反悔?”

王昌平:“我仔细想想,这遇鬼也没什么,那鬼都没伤害我。”

“头一次那鬼书生甚至还教我做文章了,在他的教导下,我做文章的水平是一日千里的精进,呵呵,呵呵,对吧银扇。”

他看着疯道人,嘴里囫囵的说着自己都不想相信的话,伸出手去抓银扇,想要退出祠堂。

疯道人上下打量王昌平,赞叹道,“王斋主虽非修道之人,这六感却是极强,难怪两次遇鬼,命星却无一丝损耗,妙哉妙哉。”

他笑眯眯道:“来了就是我的人了,可就别想走了。”

王昌平却是要哭出来了,摇了摇书童的手,“银扇银扇?”

书童木木愣愣着一双眼,好似全然没有反应。

王昌平丢开银扇的手,转头就往外跑。

祠堂大门无风自动的砰的一声关上,随着道人挥手,似有什么机关一般,祠堂里亮起了一排排的蜡烛。

白色蜡烛烛火微微跳动,却不像以往那般给人带来温暖,反而是幽幽冥冥之感……

祠堂中央,一口棺木半阖。

王昌平转头,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够呛,连倒地的力气也没有。

“道,道长。”

疯道人却不理睬他了,自顾自的燃香上了一柱清香,烟雾袅袅,道人的脸色似真似幻,看不真切。

“也罢,看在你这一顿饭食的招呼上,我让你去的明白些。”

他指了指棺中,对王昌平道,“你的灵感强,虽无修道的资质,唤醒这棺中之人却是足够。”

王昌平要哭了:“为什么要我唤醒这人啊,你是道长,你自己来吧,我,我不行的。”

接着,他絮絮叨叨说一些自己很差劲的话,从小时候的事,讲到了现在的县试。

“这县试,也是我挤下别人的名额才得来的……我真的干啥都不行。”

道人耐心听完,笑道,“既然不无辜,我也就放宽心了。”

王书生:不,他不是这个意思。

道人:“为什么不自己动手?这话问得好。”

他的面色奇异,似乎想笑又憋住了。

“自然是不想让这天道,将石瓮厝灭村的孽记在我的头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