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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毕方身上的红斑,继续道,“不是你之前烧洒金街的凡火,要你丹田中的赤炙。”

毕方鸟有些肉痛,它修行多年,丹田中的赤炙火也才那么一小簇呢。

到底是谁排面这么大,居然要劳动它的这簇赤炙火?

毕方鸟饱含怨怼的瞥了一眼黄光,随即愣住了。

宋延年见到这一幕,了然了。

“你们认识啊!”

毕方鸟猛摇头。

“毕方毕方~”不认识不认识。

虽然说着不认识,但它显然是不愿意拿出自己的赤炙火了,鸟儿小而机灵的眼睛在宋延年和黄光之间看来看去。

宋延年轻笑了一声,他伸手探向毕方鸟的丹田处,灵韵如潮水似的包裹住妖丹中的那丝炙热的红光。

白光柔和却又不容拒绝的将赤炙火包裹而出……

一团明亮好似能焚尽万物的火龙出现在他的掌心。

毕方鸟看着自己妖丹中的火苗,原先一团拳头大的火光,现在只剩下一根头发丝粗细,明明灭灭,脆弱的好似下一刻就要熄灭过去。

毕方鸟:……

它的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早知道就自己来了。

它真傻,又不是头一次知道,这人类娃娃手黑着呢。

……

毕方鸟矮下唯一的一条腿,它卧在白布似的卷轴上方,脖颈缠绕进自己的翅膀窝窝,紧紧地抱着自己,汲取着那少得可怜的温暖。

宋四丰:……

虽然有些可怜,但他就是想笑,这是怎么回事?

宋延年转头,他的目光落在逃窜的黄光身上,开口道。

“别跑啦,多累啊。”

不想听到这话,黄光逃窜的更厉害了,黄色的光影在白色的屏障中,硬是跑出了残影。

宋延年嘟囔:“你跑得不累,我眼睛都看累了。”

他将手中的火团一扔,炙热的红光瞬间化为一条游头摆尾的火龙。

火龙张嘴似有咆哮声,倏忽的一下就飞扑向黄光……

白色的屏障就像是点点星光在半空中炸开,自由的黄光还不待逃窜,就被那火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缠绕上了。

“啊啊~”

书灵发出痛苦的哀嚎。

“叛徒叛徒!”

毕方鸟将自己蜷得更紧了,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它才不是叛徒呢,它就是一个阶下囚。

……

宋延年将他爹往后拉扯了一下,让他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爹,这书还要烧一会儿的,没这么快,你有别的事要忙吗?”

宋四丰:“啊?没有。”

难得延年回家,他当然是万事都丢开手,陪儿子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别的事要忙。

宋延年:“那你坐在这里看吧,坐着腿不累。”

说完,他还贴心的替他爹倒了一碗的凉茶,又将他娘买的一些糕点瓜子放在盘子里,搁在了旁边的矮几上。

宋四丰:……

看这个阵仗,应该是要烧挺久的。

随着赤炙火苗的燃烧,黄光越来越弱,越来越多似字似图案的黑丝从黄光里腾空升起。

宋延年五爪微敛,他将这些黑丝抓来,快速的看完里头的符文符箓,另一只手不忘将它净化。

宋四丰惊奇的看着那黑雾似的东西经过延年的手,便成了丝丝白光散到空中。

黄光还在不停的哀嚎,声音时男时女,时老时幼,声声真切,句句动情。

“哥哥,呜呜,放了我吧,你弄疼人家了,别这样,我知道错了~”

“小子,你这时候停手,我家主上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你难道不想高官厚禄,位极人臣吗?放了我,这些我都能给你……这片大好河山你就不心动吗?”

“痛痛痛,我好痛,我要娘~哇哇,坏人,你是坏人~”

……

宋延年将他爹按住了,“没事没事,这都是假的,没有小孩呢。”

这鬼书惑人确实有一套,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不行,就利用人们的恻隐之心。

在不甘愤懑中,黄光在火龙的吞噬下,变成一张薄如蝉翼透明的轻纱纸。

宋延年收回赤炙,接住了这张轻纱纸。

纸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毕方鸟将脑袋从翅羽下探出。

“毕方~”火团可以还我了吧。

宋延年瞥了它一眼,不再理它。

灵光一闪而过,悬浮在半空中的毕方鸟又被封进了卷轴中。

卷轴中,毕方鸟不断的振着翅膀,蓝羽薄如蝉翼,就是暴怒跳脚之时都是美丽的。

“毕方毕方~”

说话不算数!说了要给它减刑的。

宋延年将画卷重新卷上,他化了两条黄泥线,将这画卷捆得紧紧的,末了,他将这插进了宽口大瓶白瓷肚中。

“我自己动手取的火,和你有什么关系。”

被封在画卷中的毕方鸟听到这话,它看看自己丹田中的那丝火苗,悲从中来。

毕方~

它好悔啊!

……

云京,皇宫。

老皇帝已经换上了明黄的龙袍,五爪的金龙盘旋在胸口,龙目鼓鼓圆瞪,气势不凡。

听完林立祥的话,他若有所思。

秋白道人见状,拂尘一扬,他踏出一步,指着林立祥道。

“陛下,这魂替一符实属邪道,偷来的寿数毕竟是偷来的,这魂替符箓一破,上天睁眼,你瞧林翰林此时的模样,人神共弃。”

是的,林立祥此时已是完完全全的一坨人形的烂肉,他的意识还很清晰,然而,腐败的身子却不大听从使唤了。

他看了一眼金銮座上的老皇帝,痛苦的摆动着脑袋,动作却十分缓慢的将手捂上了眼睛。

因为动作有些大,他身上的血肉又化开了,掉下了大大的一团。

“吧唧~”

老皇帝嫌弃的撇开眼。

片刻后,他探究的问了秋白道人一句。

“道长,先前你也见过林翰林好几次了,你真的没有发现他不妥吗?”

秋白道长一窒。

“陛下!”

老皇帝摆了摆手,“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他又盯着林立祥看了好几眼。

林立祥开口,声音瓮瓮含糊不清,早已不负青年的清越爽朗。

“陛下,只要找到翁氏,让她交出那本万事如意的道书,您请秋白道长再替我画一道魂替符箓,到时,您就能看出效果如何了。”

“我儿早已替了我,何不让我林家父子为陛下贡献最后一丝的绵薄之力?”

“您就试试吧,左右不会有什么损失,要是真的可以……”他顿了顿,匍匐的跪了下来。

“陛下,皇族千秋万代,指日可待~”

老皇帝哈哈笑了起来。

秋白道人皱着眉不说话。

他看了一眼上座的陛下,发现听到这话,他是真的身心愉悦。

秋白道人心下一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只见他拂尘一甩,一小粒的火种掉入林立祥那股烂肉之中。

火种入肉,好似瞬间掉进了一团油脂中,原先指甲大的火粒腾的冒出了大火。

“啊~”

林立祥痛苦的哀嚎了起来。

“痛痛,好痛啊!!”

他不懂,明明皇帝都心动了,秋白道人怎么还敢这样!

“陛下,陛下……陛下救我~”

老皇帝猛的站了起来,他拿手指着秋白道人,怒道!

“道长这是何意!”

火势迅猛,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这火人一般的烂肉,就已经烧的只剩下一堆灰烬了。

秋白道人扬了扬拂尘,一阵风席卷而来。

风来势迅猛,以秋风扫落叶的姿势,卷起地上的黑灰,又冲金銮殿外卷去。

因为这股风,秋白道人的道袍都被吹鼓了起来。

佛头青的道袍扬起好看的弧度,衣袂肃肃,秋白道长低垂眉眼,鹤发童颜,没有了笑意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老皇帝讪讪的收回了手。

秋白道人:“方才来时陛下曾说过,要是这林翰林说的方法,真的是有伤天和,还有贫道拦着看着。”

“现在,贫道不过依言而行罢了。”

老皇帝有些没脸。

“知道了知道了,朕又没说什么,也什么都没做,你啊,也将这林立祥烧得太快了一些。”

“我原先还想让你帮忙看看,这林立祥夺了自己亲儿的身体,能不能让他将这身体还给儿子。”

秋白道人:“已是烂肉,如何能还。”

老皇帝讪笑,“是哦,朕以为道长无所不能。”

秋白道人念了一句道号:“无上天尊。”

“贫道也只是修行之人,较之常人多了几分道家手段罢了。”

老皇帝看了秋白道人还白皙光滑的脸庞,笑道。

“道长过谦了。”

秋白不再多言,他郑重的对老皇帝行了个大礼。

“望陛下三思而后行,您和这小小翰林不同,陛下您富有四海,身居高位,天下苍生在您的一念左右下,可有万般不同,望你以苍生为重。”

老皇帝挥手,“行啦行啦,朕都知道。”

“今日事多,朕有些疲了。”

随即,他面有疲色,撑着龙椅的手似乎有些颤抖。

秋白道长收了拂尘,他对老皇帝行了个道礼。

“那贫道先退下了,陛下养身的药丸,贫道等过几天出丹了再送来。”

老皇帝挥了挥手,“行,道长自便。”

带秋白道长走出许久后,一位太监来报。

“陛下,道长已经出宫了。”

老皇帝做了个手势,一个暗卫出现在下首。

“陛下!”

老皇帝:“行了,不必多礼。”

“方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朕交代你一件事,你去府衙牢里细细的盘问那马氏,让她好生回忆回忆,这翁氏到底是在哪里逃脱的,你多分派些人寻找。”

“就是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也得将她找出带来见我。”

暗卫:“是!”

老皇帝:“另外,派人走一趟这小源村,好好搜搜这林宅老宅……村子里头也多问问,记住,不要让人看出你们是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