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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辰安没有反应。

陈金满咬了咬牙,他松了一只手,奋力的朝陈辰安的脸上摔去。

“清醒一点儿!”

他摔得很重,只听啪嗒一声脆响,整个公堂都安静了一下。

那是面皮和掌心亲密接触的声音。

宋延年:……

他含蓄的啧了一下,听着这声响,想来还是挺疼的啊。

看来这陈老爷,还是可以做严父的嘛!

早干嘛去了啊。

陈辰安回过神来,他看向陈金满,急切的开口道。

“爹,有鬼有鬼,是罗香儿回来找我报仇了。”

陈金满看着陈辰安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简直痛煞。

“儿子,都是假的,哪里有鬼,没有鬼没有鬼,别怕别怕,啊!”

陈辰安:“有有,真的有。”

他的视线拼命的在公堂上搜寻,最后落在了钱衙役手中的无字灵牌上,他指着它疯疯癫癫的哭道。

“爹,你看,她就在那儿,呜呜,她又要吃我的心肝了,爹啊,救我救我。”

因为陈公子的话,众人看向钱衙役手中的无字灵牌,心中无端的一寒。

是了是了,这宋大人说请人证后,这钱衙役就捧着个牌位上来了。

然后,这陈公子便疯了。

公堂外头的众人虽然沐浴在阳光下,却觉得心里寒得厉害。

难道,真的有鬼?

原先说了风凉话的两个人,抖着腿相互扶持着。

“嘻嘻~我听到了,你方才说我活该哦~”

……

“哥,你听到有人笑了吗?”

“……有,是个女娃娃的笑声吗?”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自己的恐惧。

鬼,鬼!

陈公子说的对,真的有鬼。

两人噤若寒蝉,对于自己方才说的话,当真是王麻子种牛痘,悔之莫急啊。

……

陈金满不断的安抚着自家儿子。

“吓着了吓着了,爹的大儿吓着了,莫怕莫怕,爹回去便找人为你收收惊,莫怕啊。”

宋延年哂笑。

还收惊?多大的人了啊。

他扬了扬手,开口道。

“将犯人带下去,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这话一出,还在哭啼的陈家父子惊住了。

陈金满:“大人,你不能这样!”

宋延年不理会他。

将马栓好的李华贤和林方双步入大堂,刚好听到了这声吩咐,他们二人抢在站班皂隶反应过来之前,便上前两步,拱手应道。

“是,大人!”

……

“爹,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被两个衙役叉着拖下去的陈辰安,狼狈的喊着讨饶的话,外头围观的百姓默默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呸!祸害小姑娘?你这渣滓就得被千刀万剐!”

随着一个大娘的吐唾沫,无数个百姓开始朝陈辰安身上吐口水。

甚至早有准备看戏的百姓,从手中的菜篮子里掏出了几个臭鸡蛋,奋力的朝陈辰安脸上砸去。

陈辰安的鼻子被糊了一坨的鸡蛋清,他无神的看着蔚蓝的天空,生无可恋。

“大哥,麻烦你……”帮我将肮脏物抹掉。

话未说完,林方双便摔了他一个耳光子,厉声道。

“闭嘴,公堂禁止喧哗。”

路两边的百姓还在大声的讨伐。

陈辰安:……

做人这么双标的吗?

公堂里,李大牛回头便看到了这一幕。

该!居然敢说他粗人身体臭?

他手痒痒的搓了搓,虽然不是自己教训的,但看到这一幕,他心里也一样舒坦啊。

陈金满正要飞奔出去解救儿子,宋延年拦住了他。

“慢着,陈老爷,你的案子还没有审理清楚呢。”

陈金满回头。

他的案子?他什么案子!

宋延年将旁边的金轴白玉算盘拎在手中,看向下方的陈金满。

“陈老爷,既然贵公子认了,那你也早点认了吧。”

“要不是为了包庇陈辰安的杀人罪孽,你送这值钱的珠玉算盘给鲍师爷作甚?”

陈金满动了动嘴,宋延年拦住了他的未尽之言。

“贵府富贵这个理由,你说得出口,我听听便罢了,我不傻也不蠢,陈老爷找的这个理由,不觉得敷衍吗?”

陈金满垂死挣扎:“我和鲍师爷是世交,这金玉算盘,不过是寻常礼节罢了。”

宋延年学着他的强调,慢慢悠悠道,“寻常礼节啊,陈老爷倒是大方。”

“是是,我陈家富贵,向来是大方。”

陈金满讷讷,总觉得这宋大人在打什么坏心眼。

另一边,鲍师爷在陈辰安被押下去的那一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掀开长衫,以凛然的姿态跪了下去。

“大人,罪人有罪。”

宋延年坐在上座,他的目光落在鲍师爷脸上,没有气怒也没有诧异。

“哦?鲍师爷何罪之有?”

鲍钊星顿了顿,在心里对旁边的陈老爷说了一声抱歉,这才继续道。

“罪人方才撒谎了,罪人确实一早就查出了这陈辰安谋害罗香儿一事,只是,这陈金满送来的礼格外的讨罪人欢喜,罪人这才替陈辰安掩盖了此事。”

他说完,长长的伏叩在地上。

“罪人一时鬼迷心窍,还望大人高抬贵手,饶过罪人一次。”

他说的是既是两年多前的罪孽,又暗指了方才的站队,他相信这宋大人能够听出来自己的未尽之言。

宋延年:“鲍师爷知错便好。”

“放心,只要师爷好好的做活偿债,将欠下的债一一偿还了,一些细微末节,我都不会太在意的。”

最后,他意味深长的道。

“毕竟,我可是个规矩人。”

听到规矩人这话,鲍师爷颤抖着嘴,白着脸说不出话来。

他此时万分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在这宋大人面前嘚瑟,还要假惺惺的说一些,自己是规矩人这样的话。

瞧这,现在不就被人拿话堵回来了?

好半晌,鲍师爷才低下头,低声道。

“多谢大人仁慈。”

宋延年:“来人,将鲍师爷牵……”意识到不妥,他顿了顿,这才改口道,“将师爷带下去。”

鲍师爷:……

他愤恨的看着上座的宋延年。

别以为改口了他就听不出来,这宋杀胚想说的分明就是牵下去!

宋延年对鲍师爷投以歉意的目光。

不好意思啊,一时口快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

鲍师爷被带下去后,公堂上便只有苦主罗家叔侄,还有陈金满陈老爷。

此时,老罗全部的心神都在钱衙役手中的灵牌上。

宋延年朝钱衙役使了个颜色:给他吧。

钱衙役心领神会。

“老伯,捧好了。”

他捡起地上的那块黑布,放到旁边的罗明手中,交代道。

“一会儿家去,用黑布罩住这灵牌,罗姑娘便不会被太阳晒伤。”

虽然心中有所怀疑,可是,他们还是第一次从公家人口中听到如此肯定的话。

老罗激动不已:“香儿,香儿真的在吗?”

就连旁边的罗明都是又期盼又害怕。

期盼的是香儿的魂还在,惧怕的当然也是香儿,他可是听他老娘说过了,这人啊,死了以后变成鬼,那作为人的情就散了。

鬼物无情……他怎么能不怕。

钱衙役朝两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伸手指了指旁边,压低了声音道。

“大人还在判案。”

老罗:“哎!”

他紧紧的将灵牌抱在怀中看,就像以前抱着还是囡囡的香儿一样。

香儿,再等等,等宋大人断完案,爹带你回家,这次,咱们安安心心,开开心心的家去。

……

宋延年拍了下惊堂木,斥问堂下的陈金满。

“鲍师爷都招认了,物证也在,你儿子也已经认罪画押,你还不认吗?”

陈金满:“大人,冤枉啊~”

宋延年满意,很好。

他将手伸向了签筒,从明字筒里抽出两条签文,说实话,他早就想试试这个了。

“到了这时候了,还待狡辩,来人,上板子。”

李大牛上前捡起地上的签文,签文是红色的,两条红色的,那便代表着二十个大板。

他拱手:“是,大人。”回过头便招呼钱衙役等人,“兄弟们,上家伙喽!”

很快,一条长板凳便被人利落的搬上了公堂。

李大牛一把扣住陈金满,沉声道。

“陈老爷,请吧。”

陈金满白着一张胖脸后退。

“不不不,大人,您这是滥用私刑……你不能这样,云京里的周大人,是我陈家的亲家……”

李大牛看了一眼上座的宋大人,只见宋大人板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将陈金满的话放在心里,他当下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大牛将一块破布塞到陈金满的嘴里,用力的一压,便将他扣在长凳山了。

陈金满只觉得臀部一凉,周围还有百姓的窃窃私语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啧啧,不愧是陈老爷,这做老爷的别的不说,屁股倒是比咱们这些平头百姓白……”

“就是就是……又白又嫩,肉还多……”

……

陈金满羞愤欲绝,他撅起脑袋,愤怒的瞪向上座的宋延年。

“呜呜,呜呜。”

昏官!你会有报应的。

很快,他便瞪不了了,无他,臀部实在是太痛了。

李大牛和钱衙役啪啪啪的打着板子,二十个板子很快便完成了。

宋延年看着陈金满的伤口,对李大牛和钱衙役称赞道。

“两位大人好手艺。”

李大牛笑得很憨,“大人过奖过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