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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四丰恍然:“哦哦,对,爹的行囊里还有一袋符箓,是不用怕!”

旁边的王昌平听到这话,心里一阵阵的冒酸水。

是他王书生不配,配不上宋延年的一袋符箓,只配那一沓的压惊符。

嘤嘤,想哭。

宋延年朝王昌平看去。

他冲王昌平笑了笑,又看向旁边的银扇,打招呼道。

“昌平兄和银扇也来了啊,太好了。”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宋延年想着府衙里,真是哪哪都需要自己,这昌平兄来了,肯定是想着给他搭把手的。

一时间,他心里美滋滋的,昌平兄好人啊。

……

“大人,求求您饶了我们吧,我们知道错了……”

鬼魂中,潘老汉见护不住老太,顿时化为一缕青烟,再次出现时便是跪在众人的面前。

潘老汉不断的磕头,嘴里讨饶。

“我们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咬下去,老太婆就要被咬死了……”

宋延年没有开口。

潘老汉见他这般模样,便知道他是觉得他这婆娘是罪有应得。

他不禁流下了血泪,转头朝宋四丰磕头。

“善人您心善,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劝劝大人吧,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

老太想起这宋四丰说的话,知道他这儿子可是县太爷,当下便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尖利的喊叫了起来。

“不许说,不许求饶……”

“是我,是我贪财!是我看他们富贵,心生嫉妒,便出手害了他们!”

她的声音凄厉似鬼嚎,众人都被她这渗人的声音吓了一跳。

潘老汉犹豫的回头,“……老太婆……”

他想要将实情说出,方才那善人和他说了许多,这一听就是个爱护儿孙之人,定然能够体谅他们这做长辈的爱护之心。

王昌平和宋四丰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诧异。

“叔,他们还真是一对啊……”

老太还在凄厉的叫着,“没有隐情,就是我贪财,是我,是我……事情都是我做下的,是我狼心狗肺,是我不是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就是死了我都认!”

她的老眼都开始发红,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

潘老汉沉默了下来,他的眼里有着血泪,眼睁睁的看着老太被众鬼吞噬,最后倒在了地上。

最后一只鬼物咬到血肉,它心满意足的散去。

老太身边终于一片清静,她的胸口微弱的起伏着,肉眼可见的进气少,出气多,脸上也有些发金,显然已经命不久矣了。

……

宋延年抬脚走到了老太的旁边,低头看着她。

老太艰难的侧过头,她的目光落在来人的皂靴上,这双靴子很普通,上头没有一星半点的纹路,它……也很干净,一点都不像走了许久许久的路……

她的目光一路向上,最终落在了那面如冠玉的脸上。

老太:这……就是县太爷啊。

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精神是一阵阵的涣散。

宋延年看了她片刻,开口道。

“鬼吞食了你的血肉和魂灵,并不代表着你的孽便消了。”

“你欠下的债,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得一一偿还。”

那些血肉,对于先前那些冤鬼而言,更像是它们在这老太身上做下一个印记……下辈子下下辈子,它们也能轻松找到老太,让她继续偿还。

生生世世,直到债消。

死亡,从来都不是终结。

潘老汉停住了血泪,痛苦的喃喃,“老太婆……”

老太也是一个怔楞,但是过后她却是笑了起来。

“赫赫……”

老太的视线越过宋延年,死死的盯着后头的潘老汉,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她不后悔,从她推下第一个人,挖下第一个人胆开始,她便不会后悔了。

老太阴沉下脸,艰难道:“这是我自己的孽,不牢大人费心。””

宋延年:“好吧。”

他化气为刃,气刃划过老太脸畔的碎发,花白的头发一断便悬浮在半空中,无火的燃烧了起来。

老太见到这一幕心里一惊,原先快要气绝的身子,硬是憋着一口气,挣扎的撑着手肘半坐起来。

“你在做什么!”

宋延年不理会她。

随着火花的燃烧,空气中凭空出现一条泛着红光的线。

老太急了:“这……这是什么?”

宋延年瞥了她一眼,这才开口道。

“我这人自小好奇心就重,这事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们就自己去你的村子里问问。”

他顿了顿,继续道。

“没有道理被人害了性命,还要让那些家财养着凶手家的儿孙,换成是我,都得死不瞑目了。”

“这红绳会指引我找到你的血脉所在之地,我得让被你害的人,走得宽心一些。”

老太青着脸:“你!你……”

她本就是强弩之末,心急之下身子便受不住了,听到宋延年这句话,胸口一阵激荡,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便颓然的倒地。

两眼圆瞪,死不瞑目!

潘老汉膝行两步,悲痛哭喊:“老婆子!”

接着,老太的魂脱离躯壳,地底下陡然有无数只白手伸出,在老太亡魂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纷纷拖拽她下地。

“啊!”

尖利的鬼啸响起,好半晌,众人才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

王昌平的目光看向宋延年,里头满满的敬佩之意。

不愧是延年兄,既能将人气活,也能将人气死!

失敬失敬。

……

宋延年蹲地,他爹继续剥虎皮,他接过他娘的活计,正在打下手。

宋延年的手摸过老虎柔软又细密的毛皮,赞叹道。

“爹,这只老虎的皮生得真好,油光水润的,又软又滑。”

宋四丰:“没错,爹也这么想的。”

“儿啊,回头爹将它硝制好,咱们把它放在你的书房里,我看那富贵人家家里都爱在椅凳上搁一张这样的毛皮,气派!”

“回头有了这张虎皮镇着,府衙里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说到这,宋四丰的老脸有些发沉。

他伸手拍了拍宋延年,见其他几人没有注意这边,这才轻声道。

“爹都听闵武说了,这府衙里,有的师爷会欺生,特别是咱们这样背后没人的小官……难怪有句话说的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师爷,咱们虽然是小地方出来的,但也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宋四丰拍拍虎皮,豪气道。

“咱们到了府衙,你就给师爷知道,这是你爹我亲手打的虎,亲手剥的皮,让他凡事也掂量掂量。”

要知道,他宋四丰剥得了虎皮,自然也剥得了恶人皮!

宋延年:……

师爷在推磨磨豆汁呢,可能没空看这虎皮。

宋四丰:“听到没有啊!”

宋延年:“知道了爹,好啦,爹你就别担心了,我都会将事情安排好的。”

宋四丰抬头看了一眼宋延年,心里微微叹气。

他这儿子啥都好,就是爱报喜不报忧,瞧着这模样,比之前可是瘦了不少,定是府衙的事情太过烦心了。

……

在众人忙活的时候,宋四丰拉过江氏,小声道。

“儿子瞧着都瘦了,到了县衙,你可得好好的煮点好吃的。”

江氏嗔道,“这还要你说,我心里有数着呢。”

她瞧着宋延年,心里也是欢喜不已,这次可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江氏看向老江氏等人,心里甜滋滋又踏实。

现在可是一家人都在一起呢。

还好有三哥,不然还真没这么顺利的将老太太接来。

想到宋三丰,江氏突然愣了下。

“哎!怎么没有看到三哥?”

宋延年诧异:“三伯?三伯也来了吗?”

他看向褚闵武,他一大家子的人都跟来了吗?

褚闵武摇了摇头,示意就多了一个宋三丰。

宋延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如果那么大一家子的人都来他任上,是想要让他一个人养活吗?他自己都还穷着呢。

随即,他又苦恼了起来。

来人是他三伯,那可是会和黄鼠狼结亲的三伯哎!

总觉得要出点什么事。

一时间,宋延年和银扇的思想同步了。

……

宋友田急了,他拍了拍大腿,懊恼不已。

“哎呀,三儿还在破庙里待着呢!刚才那又是虎啸又是雷鸣,还有厉鬼惨叫……这这,这三儿该不会吓坏了吧。”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看向破庙。

这宋三丰的耳朵还能用吗?

宋延年连忙找补,“没事没事,爷爷不用担心,这庙里有神灵呢,三伯肯定没事。”

接着,似乎为了反驳宋延年的话,宋三丰跌跌撞撞的从破庙里头踉跄的跑了出来。

他看到众人都没事,顿时哭嚎了起来。

“爹哦,娘咧~刚才那是怎么了?又是打雷又是老虎大叫的,我在庙里担心死了。”

宋三丰抬手,抹了下眼泪鼻涕,就见袖子上两管血流了下来。

“血……血……”

他受伤了?宋三丰简直两眼发晕。

宋友田连忙上前扶住宋三丰,急的两只老眼都要掉泪了。

“三儿,你这是怎么了?哪里难受?”

宋三丰想哭:“我也不知道哇,我哪里都难受……”

他揣紧了怀中的金疙瘩。

难道,他才刚刚发财,就又要破财了吗?

宋延年摸了摸鼻子,有些羞赧。

怪他,他没有想到破庙里还有人,这才将三伯落下了。

不过,他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破庙。

真奇怪,明明还有真神镇庙的,怎么会不护着里头的百姓呢?

宋四丰倒是小声的开口。

“这人都有百般性子,想必这神佛也是一样的,说不定是你的三伯不讨这位神仙喜欢呢。”

护人也得浪费神力啊,他们这没有烧香和供奉的,哪里能强求神仙保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