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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黄下来,宋延年看了看天色,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在马车和火堆周围画下一个圆圈。

还不待众人松口气,只听这小宋大人压低了声音,开口道。

“山里多精怪,尤其是山鬼,特别的凶残!坊间向来有前亡后代,捉生代死的说法……所以,你们夜里早点睡觉啊,要是听到动静也不要多加理睬,那是山鬼来欺骗你们呢。”

最后,宋延年意味深长道。

“你们跟着山鬼走了……到时,再回来的你们,就不是原来的你们了……”

众人:……

怎么办?不说还不觉得,这一听倒是很想起夜了。

王昌平:“没错没错,山鬼是很可怕,黑漆漆的,就像是被烧得干尸!”

他心有戚戚的点头附和。

这山里的鬼确实是比其他地方的要凶一些。

……

片刻后,王昌平舔着脸凑近宋延年,讨好道。

“延年兄,往我们身上多画几道符吧。”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要压惊符!”

宋延年:……

“你不用,你的命星亮着呢,就算发生什么事,一切也都会逢凶化吉的。”

王昌平郁闷而卒。

……

说是这么说,宋延年还是往每个人身上都画了一道符。

另一边,银扇也已经将饭食煮好了。

他们今晚吃的是面条,肉和菌菇还有青菜,江氏在大家伙出门之前就切得好好并且洗得干干净净的。

宋延年用冰封符镇着,这会儿倒还很新鲜。

家里留两个老人,她放心不下,因此,这趟只有宋四丰跟着出来了。

宋延年吃了一小碗面条,靠近他爹,小声道。

“爹,娘真是太好了。”

就连照顾爷奶,也是他娘付出的比较多,可见儿子孝不孝顺,和媳妇有很大的关系啊!

宋四丰自豪,“那是,我媳妇最好了,不然我怎么娶她做媳妇了!你爹我有眼光着呢!”

“延年啊,等到了府城,咱们给你娘买府城最新流行的衣裳还有胭脂水粉,嗐,别看你娘她一把年纪了,我和你说啊,她可臭美了。”

宋延年:……

“这话你别在娘面前说,小心她捶你。”

……

随着霞光的消失,天空逐渐幽蓝,静谧的山林里时不时有虫儿鸣叫声起。

这时,又一阵马蹄声传来。

众人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四辆高头大马的马车一路疾驰而来。

宋延年凝神,目光注意在马车旁边插的令旗上。

李大牛低声道,“大人,是峒阳县署衙的马车,估计是和咱们一样去府城交税银的。”

宋延年点了点头。

马车呼啸而来,两方人马擦肩而过。

车夫佟骏中瞥过下方的人群,转身和车厢里的人开口道。

“大人,刚刚和我们错身的车队应该是善昌县署衙的人。”

里头闭眼的周辞起微微睁了眼,“哦?”

他撩开车帘,正好看到变成小点的车马。

周辞起放下帘子,绷着脸道,“不用管他们,我们走自己的。”

他微微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才两辆马车的税银,这善昌县是真的不行了。

穷,真穷!

……

一轮圆月慢慢的爬上了半空,从山林里看,它就像是挂在树梢头一样,不论在何处看它,它都跟在人在走。

佟骏中眉心凝重:“大人,咱们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山路难行,再赶路会有危险的,我们必须原地休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勒停了马车。

后头的三辆马车也紧跟着停了下来。

周辞起掀开帘子看了看。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山风吹来,树影幢幢,树梢间幽幽沙沙的声响,偶尔几声老鸹声叫。

周辞起心中无端的升起不好的感觉。

“不能再往前了吗?我记得前方有座庙宇,咱们到了那儿借宿一晚。”

几个赶马车的衙役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

这种山路,谁都不敢保证能走得好好的,要是马儿一个不听使唤,那就完蛋了。

他们摔下去不打紧,这马车上可是放着几箱的税银,真出事了,署衙肯定找他们家人麻烦,那样,他们真是死都不安宁了。

周辞起无奈。

“行,那咱们原地扎营安寨,大家伙儿轮流的休息。”

“都给我警醒一点,要是税银出了丁点儿的差错,仔细你们的皮!”

“小的们省得!”佟骏中几人连声应道。

……

夜色越来越黑,浓郁的夜色中,一股迷迷蒙蒙的黑气混杂在这夜幕下,悄然的从山的这一边刮到那一边。

它看着画着圈的地,蒙昧的眼里闪过畏惧。

它多看了两眼周身灵韵的宋延年,眼里有着垂涎欲滴,最后却还是在一阵清风的裹挟下,往前方卷去了。

宋延年睁开眼睛。

王昌平迷迷糊糊的也醒了过来。

糟糕!今晚多喝了半水囊的水,他这下是憋不住了。

“延年兄~”

宋延年:……

他没好气的踢了王昌平一脚。

“叫哥都没用,自己去!”

……

因为王昌平的这一个打岔,再加上黑雾也已经乘风飘远,宋延年就没有多加理睬,他重新闭上眼睛休息。

王昌平:……

这无情的延年兄!

“银扇,银扇……”

银扇迷蒙的擦了擦眼睛,含糊的问道。

“少爷,怎么了?是要喝水吗?”

王昌平压低了声音:“不喝,再喝的话,你家公子我就要尿裤子了。”

银扇:“哦~”

王昌平:“走啊!”

银扇:“去哪?”

王昌平:“……我要去起夜,你陪我!”

银扇不愿意了。

王昌平硬拽着他出了马车,“走啦走啦!我是少爷,你得听我的!”

远远的,宋延年还能听到王昌平唠叨银扇的声音。

“你不急也得上这个茅房,我和你说啊,这事你说了不算,公子说了算……为什么?当然是童子尿辟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公子我多招那些妖精鬼怪的青睐……快点,别逼我动手……”

宋延年:……

孩童是至阳之体,是以向来有火炉的说法,再加上孩童时期,父母亲缘会为孩子拜娘娘,是以,这童子尿在坊间是有破瘴辟邪的说法。

但银扇……他超龄了吧。

宋延年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唔,也许可以……毕竟银扇的元阳还在嘛!

……

很快,王家主仆两人就回来了。

王昌平提心吊胆的出去,平平安安的回来,他拍了拍银扇的肩膀,眉开眼笑。

“银扇,多谢你了,不愧是童子尿,啧啧,这辟邪的效果还是有一两分的,等我月俸发了,我给你买好吃的!”

宋延年看了过来。

银扇:……

不,不是,这宋公子为啥也这般看他。

嘴角那抹笑是什么意思啊!

……

另一边,黑气在看到毫不设防的四辆马车时,呼啸着过去了。

周辞起还没有睡下,他正在为他家儿子心烦着呢。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宠了一些,哪里知道这孩子居然胆大包天的干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现在好了,被天罚得直接成了阉人。

因为这事,他的老脸都被丢光了。

这才接下送税银的活儿,家里吵吵闹闹的,他看到儿子那要死不活的模样也觉得难受气怒。

周辞起叹了一口气,“唉!”

想出气都找不到对象,真他娘的憋闷啊!

……

突然,一股黑雾从他叹气的口鼻里钻了进去,周辞起陡然瞪大了眼睛,他的呼吸一噎,木木愣愣的起身,躬身掀开帘子。

守在外头的佟骏中听到动静,迷糊的擦了下眼睛,“大人?”

“大人去哪里?”

周辞起木木愣愣的回身,僵着脸挂起了一丝笑容。

“起夜。”

火光中,他的面容有几分幽暗。

佟骏中一个瑟缩,再反应过来时,周大人已经走到密林不见踪影了。

佟骏中是这下是彻底回神了。

过了片刻,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赶紧跑到另外一辆马车上将同伴推醒。

“南子,醒醒,醒醒。”

佟骏南迷糊:“大哥,怎么了?”

佟骏中急切的开口:“我刚才看到咱们大人下了马车,总觉得他的情况不大对,你和大东一起守着马车,我叫大明和我一起去看看。”

佟骏南一下就清醒了,他的后背发凉,忍不住看了看周围,语气里有着惊惧。

“什,什么不大对啊?”

佟骏中皱着眉,却不再说话了。

他转身几步过去,推了推另外两辆马车上的衙役。

……

另一边,周辞起只觉得身子一凉,倏忽的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月夜下白得有些晃眼的大屁股,厉声喝问。

“谁,你是谁?”

还弯腰在地上搜摸什么的男子,顿时停住了动作。

一阵风吹来,周辞起陡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惊悚的发现自己居然被剥空了,就连大裤衩都没有被剩下。

周辞起羞愤欲绝。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他颤颤巍巍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身体,呜,此情此景,他的清白还在吗?

这时,离他五六步远的人回过头了,他冲周辞起嘿嘿笑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