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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帮帮忙,我家夫人找四丰老爷。”

昆布的灯笼往前一探。

只见一位略微有些丰腴的妇人,正一脸着急的看过来,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婆子和丫鬟,署衙前头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青色的马车,彪悍气息的家丁守在马车旁。

昆布打了个激灵,找四丰老爷的?

他警惕的看了过去,“你是谁!”

吕氏的声音顿了顿,顿时明白过来,自己这么晚找来引人误会了。

“小哥,我家老爷和四丰老爷是好友,我家的老太爷和友田叔更是知己,这这,我们王家和宋家是世交啊!我没别的意思,找四丰老爷有急事呢。”

借着手中的烛火,以及署衙门口的两盏大灯笼,昆布这下是将来人的脸庞看得一清二楚了,他顿了顿,问道。

“你是善昌县王启银老爷家的大儿媳吧。”

吕氏忙不迭点头,意外不已。

“是是!小哥认得我啊?”

昆布:……

他自然认得,这位太太凶着呢,以前住善昌的时候,时常拿着跟擀面杖,直把王邦家老爷追撵得跑上三条街还不罢休。

他可是瞧着这戏码长大的。

当然,这话不能说。

昆布:“唔,街坊邻居,街坊邻居。”

……

昆布带着吕氏进了署衙,让这一行人在大堂里等着,自己去后院唤了宋四丰出来。

江氏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宋四丰麻利的将衣服套好,低声道,“没事,你继续睡,是邦家兄弟的婆娘,这么晚找来,肯定是家里出事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江氏拿出一件大氅,“披上披上,外头冷着呢,你快去吧,不要耽搁事了。”

宋四丰:“哎!”

……

署衙大厅。

“四丰老哥哎!”

吕氏到宋四丰,一脸见到亲人的模样,当下便激动的站了起来。

宋四丰快步走了过来,“坐着坐着,这是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这话一出,吕氏的眼泪一下就掉出来了。

“四丰老哥可得帮帮我们王家啊,我家老爷不见了!”

“不见了?”宋四丰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吕氏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胖胖的手指头上都没带那几颗大戒指,足见其心伤担忧。

“真的丢了,我家老爷我清楚,他嘛,花花肥肠是有,但是他胆子小,又怕我怕得紧,从来不敢瞎胡闹。”

“往常就算是听曲儿请客吃饭,这个时间点也该回来了。”

“今儿倒好,风这般大还一夜未归!”

吕氏用力的拍着自己的心肝,哭嚎道,“我这心里一跳一跳的,那是一刻也不能安稳喽!”

“他定然是出事了!”

“夫人……”随从而来的丫环和婆子立刻端水的端水,喂药的喂药,就五个人的大厅里,忙得不可开交。

宋四丰、昆布:……

……

待吕氏缓过劲儿来,宋四丰这才开口。

“夫人莫急,我今儿没有见过邦家兄弟,是不是去别的好友家了。”

吕氏睁大眼睛,犹自不信,“他今日没来寻你么?”

宋四丰摇头,他回忆了一番,开口道。

“前两日倒是有见过邦家兄弟,说是要请我和文安班主去醉凤楼吃饭,我家里有事,就暂时先推了。”

吕氏脸白白的,“他没来你这里,那去哪里了?”

一时间,她想起去年,前年,还有大前年,那时候也是这么冷的天,总有几个喝大酒的,一个不留神就睡在了外头。

结果,那些人不是被雪冻死,就是掉河里淹死了。

宋四丰也跟着着急,“你别急,我找我家儿子问问,让他帮忙找找。”

……

“延年,你睡了吗,延年?”

宋四丰敲了两下门,见没人应答,心下一急,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内,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那儿除了掀开的被子,别说是人,连个影子也没有。

宋四丰拍腿,“嗐,这臭小子!”

定然又是去海爷那儿打雀牌了!回头非揍他一顿不成!

无法,宋四丰只得带着李大牛几个,还有王家的几位家丁,朝吕氏想的几个地方找去

……

被吕氏和宋四丰几人牵肠挂肚的王邦家在作甚?他正被人拿□□绳捆得严严实实的丢在地上。

胖胖的肚皮朝下,他昂头蹬脚的往前挪,那模样有几分可笑。

“唔唔!”救命救命,臭布塞在嘴中,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呵呵。”屋内突兀的响起一声笑,那笑很轻还有三分凉意。

王邦家的身子陡然一僵,眼睛惊恐的瞪大,咕噜噜的转了转,随即更卖力的往前拱着身子。

“娜娜你瞧,这些富贵人家到底有什么好的?四肢短肚子大,啧啧,这样一爬,真像那王八!”

“哒,哒……”这是脚步踩在地上的声音。

近了。

更近了。

……

王邦家惊恐的抬眼,面前是一双平常的黑色靴子,他一点点的抬头,视线撞进文安没什么情绪的眼睛。

“唔唔!”别杀我。

王邦家摇头,瞪得大大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惊恐还是生理性,眼角溢下泪水。

文安蹲下身,饶有性子的看了一会儿王邦家的狼狈模样,这才心满意足的拿掉他口中的布。

“王老爷,有什么遗言要说的……快说吧,回头该没机会了。”

王邦家嘴巴一得空,顾不上自己嘴里的发干,忙不迭的求饶,“文安班主,文安兄弟,我这是哪里得罪您了吗?不知者不罪,我王邦家给您磕头赔罪……你别杀我啊……”

“呜呜。”

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淌了下来。

文安听罢,阴森森的盯着王邦家,被这样的目光一看,王邦家紧张的打了个嗝儿,顿时不敢再哭了。

文安:“你哪没罪了?”

“你居心不良!”

他的视线落在王邦家被反绑的手上,那儿,每个指头上都套着戒指。

文安眼里淬着恨,“都是你们这些人,穿金戴银的勾引着旁人,都是你们,是你们破坏了我和娜娜的!”

“娜娜那么单纯,是你们,定然是你们勾引了她!”

文安似发疯了一般,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王邦家连忙提起耳朵认真听,好一会儿,他才从那些支离破碎的话中拼凑出一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乡村里的一场戏,文安犯了大错,被那个戏班子的班主骂得狗血淋头,而江玉娜也因为被自家哥哥讽刺了一通,心里不好受极了。

两人熟识后,慢慢的来往就更多了,更何况还有文安最开始的心动。

后来,更是情定桃花下,私奔他乡。

王邦家悲愤,“你家夫人和富商勾搭在一起,关我啥事啊!”他又没见过这班主夫人!

文安瞪了过去,王邦家顿时一个瑟缩。

娘哦,没瞧出来这文安班主平日里斯斯文文的,现在不但手段残酷,这脸也凶狠。

他这么一瞪过来,自己就像是见着青面獠牙的鬼了!

王邦家缩着不敢妄动。

文安怒道,“就是你们,就是你们这些满肚肥油的,拿这些铜臭的阿堵物来引诱我家娜娜……娜娜那么单纯,那么美好……她就是被你们这种人骗了!”

王邦家在心里骂娘!

当真是出门忘记看黄历,遇到疯子了!

那边,文安还在继续。

“我还不知道你们,各个打着请我吃饭的幌子,就是瞧上我们家娜娜了……”

王邦家流下悔恨的泪水。

是他,是他人傻钱还多,看戏就看戏呗,还要说什么请班主吃饭。

饭没吃上,反倒要将自己给送走了。

……

王邦家还想挣扎一下,他冲文安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乖巧道。

“文安班主,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不喜欢你家夫人,真的,我只喜欢班主您排的戏。”

“请您吃饭,是仰望您的才华!”

文安嗤笑了一声,“你还未见过娜娜,自然这么说,等你知道她有多好,多美多可爱,你也和他们一样!”

“你们这些有钱的人我见多了!”

王邦家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我不会的,班主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

“啾啾!”

王邦家朝声音看去,发现是笼子中一只橘绒蓝背的鸟儿正朝自己看来,小眼睛里好似都流淌着嘲笑。

王邦家摇头,将这胡思乱想甩开,期待的看向文安班主,希望他能看到自己的真心。

此刻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纵有千万般的豪情,他也只得收到肚子里藏好,当好那孙子!

唉……

……

文安笑了一下,此时夜已深,他看了眼月色,从斗柜中翻出新的白瓷瓶,拔掉上头的红塞,没什么表情的看向王邦家。

“好,我便让你死得甘愿一点。”

接着,王邦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王邦家,王老爷看到了这辈子奇幻的一幕。

只见文安班主吃下药,药才入腹,他明显的非常痛苦。

接着,他脸上的眼鼻口似黄泥一般的化开,皮下似有自己的想法在涌动,接着,丹凤眼变成了桃花眼,男人高挺的鼻子成了瑶鼻。

再抬头,便是一张娇媚中带着天真的脸。

文安妩媚一笑,“娜娜美吧。”

……

夭寿,妖怪哦!

王邦家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小蓝鸟又啾啾了几下。

哪来的胖子,傻里傻气的。

文安盯着地上昏倒的王邦家,嘲笑不已,“瞧,还说自己有定力,这不是照样被娜娜迷昏了么,嗤!”

说罢,他泼了一盆冷水过去,弯腰去捡地上的麻绳。

数九寒冬之时,这样一盆冷水下来,那滋味当真是一个酸爽。

王邦家醒来,看着拿着麻绳逼近的文安,不断的往后挪。

“你要做甚么?别过来!”

“……什么迷昏头,我那是吓昏头!”王邦家悲愤,“娘勒!娘子救命啊!”

“死变态,走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