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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残余的鼠心,说不得之前便已经有人炼制成了大颗的鼠心……

宋延年叹息:就是不知道,这被偷心换心的可怜人是谁了。

……

鼠心为炼制之人痴迷跳动,但这掌控是可以用符箓转移,宋延年曾经看过□□家轶闻,其中便有记载这偷心术。

前朝亡国的皇帝,据说就是一个妃子求了一个道长,将那鼠心炼制了,偷偷换下了陛下的心。

后来,陛下一颗粉桃心便一心一意的扑在这位其貌不扬的妃子身上。

更甚者,他沉迷妃子,无心朝事,再加上那时天灾四起,这才在短短的十来年里由一个繁荣昌盛的国家变成千疮百孔,四分五裂,生灵涂炭的天下。

“所以,这门法术真的失传很久了。”

宋延年探究的看向林静慧。

“不是我!”林静慧连忙否认,“我,我是今天才去抓老鼠的。”

她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却还是招认了。

她有预感,要是自己不认,面前这个道法精湛的知州大人一定也有法子让自己认下。

说不得自己还得再吃一场苦头。

林静慧的目光扫过西厢房,里头供奉的神灵已经同她失去了联系。

她有些慌,这一刻,她才深深的明白,她也只不过是柔弱的凡间女子。

……

宋延年点头。

林静慧这话他相信。

她身上没有沾上鼠孽,炮制鼠心这事只能算是未遂。

“你炼这个鼠心是为了换下陈荣枫的心吗?”

林静慧惊悚的抬头,居然连这都知道吗?

宋延年:……看来是这样了。

真是可怜的荣枫兄,被人送夹带桃花符的花瓶就算了,差一点,连自个儿的心都被人偷了送走……

宋延年想起陈荣枫发自灵魂的喟叹,忍不住替他问当事人,道。

“荣枫兄哪里好了,值得你这样百般的用心思。”

问这话时,他的话语里带上一丝灵韵压迫。

林静慧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因为他有钱,还没有爹娘!”

“嫁了他,我便什么都有了。”

宋延年:……

就连那几分情意,居然也是假的啊。

啧啧,惨!荣枫兄真惨!

他瞥了一眼,随即挪开了视线。

林静慧被这样的眼神一看,倏忽的一股惆怅涌上心头。

在这个年轻的知州大人眼里,自己是个十分差劲的人吧……

……

宋延年没有在意林静慧的惆怅,随着他宽袍的拂过,一道明亮的火似火龙一般的朝粉嫩的小鼠心卷去。

不过是片刻时间,那儿便只剩一道灰烬。

风席卷而来,连灰烬都不见了踪迹。

火龙盘旋的将金钱树下的坛子启出,众人的视线跟了过去,在一片火光中,黑色古朴的坛子底下一道黄光一闪而过。

众人凝神,坛底确实用朱砂描绘着魁罡二字。

那笔触十分的细腻,歪扭中还带着几分神秘的邪异,在烈火的焚烧中,一切的不甘都化作了灰烬。

最后,宋延年将林静慧屋里神龛中的神灵请走。

一行人离开时,宋延年转过身,目光直直的看着已经放松下来的林静慧,开口道。

“对了,走得有些急,重要的事差点忘了交代。”

他的眼生得很好,眉眼舒展模样,笑的时候似那冰雪初融,春回大地,然而,这样没什么表情看人的时候,却又似幽泉。

凛冽,直击人心。

所有的阴霾和狡诈,在这样的一双眼睛下,都无所遁形。

“还有什么事?”林静慧倏忽的又紧张了起来,搁在裙摆旁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宋延年看了看天色,认真道。

“马上便是鸡鸣时分了,抓紧时间,在家好好的吃顿早餐,再和家人告别几句。”

林静慧失声,“大人这是何意?”

宋延年同样的诧异。

“古老爷子一家和你人妖有别,这才不好与你计较,但是,你莫不是忘记了,还有一位纪小姐,她也是苦主。”

“那不关我事!我只是……”

宋延年抬手制止了林静慧继续的话语,他看着她的眼睛,心平气和道。

“到底和你有没有干系,你心里知道,我也清楚,明日过后,这东湖州城的百姓也能看明白,希望林姑娘能够迷途知返,清晨时候,自己去府衙投案。”

他顿了顿,继续道。

“不然,署衙的武侯上门拿人,那情况便难看了。”

在林静慧难看的表情中,他补充道,“当然,你表哥那边我们也会请他去署衙一趟。”

说完,宋延年深深的看了林静慧一眼,劝诫道。

“林姑娘,好自为之。”

……

随着宋延年一行人的身影远去,原先如水墨一般淡去的院子围墙一点点的显形,围墙遮挡了林静慧的视线。

她有些着急,神经质的来回走动:“不会的,不会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送出了一个花瓶而已。”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

揣着侥幸的心理,林静慧惴惴不安又心神恍惚的吃了一顿不知滋味的早膳。

郑氏虽然对这个闺女的坏心思有些没辙,对她也有些失望,但再怎么样,这就是她的闺女,是她生的是她养的。

见到林静慧这般没精打采,她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问道。

“怎么了这是?”

“是哪里不舒坦吗?”

林静慧摇了摇头,抬头看着郑氏,期期艾艾的叫了一声,“娘……”

郑氏抬眼,“怎么了?”

林静慧想了想,还是将话吞了回去。

不会的不会的,那个人那么年轻,可能不是知州大人吧,吓唬她的吧……

大人……那都是腰粗肚胖,留着一脸的胡子。

戏文里都是那般模样……

就这样,林静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灶间的饭桌上坐立难安。

见闺女明显不想说,郑氏无法。

饭后,她打了盆水,又拎上一块干净的布,准备去西厢房那间擦拭神龛,这是她婆母在世时便有的习惯。

神龛日日擦拭,不染一丝尘埃。

片刻后。

林静慧就听到自己的房间传出她娘的惊呼。

“慧慧,神像呢?”

与此同时,院门口也传来了有力的叩门声。

林静慧猛地将头扭了过去,起身带倒地上的板凳。

施氏被这大动静吓了一跳,她看了一眼小姑子,见她怔楞着身子,脸色有些白,细看好像还有一点抖。

“神神叨叨的。”施氏偷觑了一眼,不敢大声唠叨,只能越过林静慧朝大门走去。

她拉开木门,随即便愣住了。

“官,官爷,您,您找谁……”

只见院门外站着四个皂衣武侯,他们腰间配一把弯刀,绷着脸气息彪悍骇人,施氏的腿都吓软了,话也说不利索了。

张谷安的眼里就像是淬了刀子,“哪位是林静慧?”

施氏连忙让开身子,“里边里边,在里边呢。”

张谷安利眼看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身穿青衣布裙,素发簪着木钗的女子。

他上下打量一眼,心里冷哼了一声。

就是这么个人模狗样的姑娘不干正事,差点害了倩娘一辈子?

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狼心狗肺的东西披了个皮子也能勉强的装自己是个人了!

张谷安拎着铁链铐子走了过去,将它往林静慧手腕间一拷,面无表情道。

“林氏静慧,随我等去府衙走一趟。”

郑氏还没有从神像不翼而飞的诧异中回过神来,就这么一个短短的时间,就见平日里没怎么打交道的武侯进了自己的院子,还将闺女拷住了。

她盯着那铁链,眼睛都要直了。

……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张谷安看着那跌跌撞撞扑来的郑氏,厉色的拦开人,道。

“府衙办差,闲杂人等退开。”

郑氏急了,“大人,我这闺女都在家里,她胆子小,不会也不敢犯案子的,这其中一定有冤情。”

此时清晨时分,听到这动静,八昭街的街坊都跑出来看了,大家伙儿看着这边,时不时的还朝林静慧指了指。

三三两两的交谈声不断的钻进林静慧的耳朵里,她低头躲闪着旁人的目光,呼吸急促。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被丢到太阳底下曝晒的大白鱼。

狼狈,羞愤欲绝,无法呼吸……

张谷安扶开郑氏的手,面上没什么表情,沉声道。

“既然我等用了铁链来铐您家闺女,那说明,这事已经是罪证确凿。”

他暗地里唆了下牙根,本来按他的想法,他是要拿木板将这恶人扣回府衙,还得在几条热闹的街上,慢慢的走上几圈……

得让东湖州城的百姓看看,这世界上还有这等恶人。

张谷安的目光落在林静慧身上,厌恶不已。

“不要以为自己会一点常人不会的,便觉得自己可以戏弄别人的人生,做人要有一颗人的心,你连人都不是,又怎么会觉得自己可以做仙人!”

“带走!”

人群中,陈荣枫也跟着探头看了两眼,林静慧抬头,两人的视线意外的对上,彼此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震撼。

林静慧紧紧的捏住手,在武侯的催促下,这才抬脚往前。

郑氏在张谷安说出那番话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完了!

定然是纪家姑娘那事被人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