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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砚行眸色软了下去,他自然是舍不得的。

但接下去跟着他反倒危险,江州此行本就艰险,若非姓谢的横插一脚,他断然不会带着人一起来。

手心揉了揉沈木鱼的头发,凌砚行道,“留下危险,你先同阿虎先去柳州,至多十日,本王会追上来。”

沈木鱼还想再说什么,凌砚行道:“出城之后会有军队接应,直至护送你安全出江州,柳州知府本王于他有知遇之恩,他会倾全力护你周全。”

沈木鱼闻言只能点头。

靖王都这么说了,他留下只能是个累赘。

不过王爷安排的如此细致,他应该不至于半路丧命,让那些反派打了男主的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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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沈木鱼被打包好了叫阿虎送出了城,远在京城沈府,沈阳愈收到了一封密报。

江州知府黎怀安八百里加急派人送来的,盖了知府急印,直接送到了如今代掌朝政的中书令手上。

沈阳愈才刚睡下,还得再起来,掌灯去书房查阅。

打开一看,沈阳愈两眼一闭,倒吸了一口冷气,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沈夫人生怕丈夫着凉,拿了件厚实的披风,拎着寝屋内烧的通红的碳火过来,便瞧见沈阳愈一副天塌了的模样,脸色怒红,进气少出气多。

“老爷!”

沈夫人连忙给他塞了一颗药丸,替他舒气,“何时如此惊慌,现在感觉如何了,韩神医不是叫你少动气,可要请他来诊诊脉?”

“好多了,大半夜的就别劳烦人家了夫人。”沈阳愈拍拍夫人的掌心,心中的堵塞吃了药就减轻了不少,“你先看看这个!”

沈夫人瞧见那是密信,本还想推辞,却瞥见上头出现了儿子的名字,忍不住接了过来。

木鱼第一次离家就出那么远的门,也不知是死是活……

沈夫人红了眼泪,急切的看下去,担忧的眸色逐渐消失,怔了好久不能回神。

沈阳愈冷笑了一声:“夫人,你瞧见了,我信上可是好话说尽了,他就是这样照顾同僚之子的!才离京没几日,就在江州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了!!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

沈夫人:“……”

沈阳愈气的拍桌,“真当我在京城就奈何不了他了!”

沈夫人怕他又气急,连连安抚:“老爷,大事为重,大事为重,黎知府那边,你打算如何回信?”

“还能如何回信,这老小子铁定是被凌砚行那混账查到了什么,才这般着急想叫本官出面掣肘,想让本官庇佑他这欺压乡里的败类,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沈阳愈在书房中破口大骂,骂累了才坐下奋笔疾书,写了一封加急的信。

沈夫人垂眸瞧着,见是写给已经告老还乡定居洛丹的魏国公,请他出面带兵去一趟江州维护靖王安危,浅浅的笑了笑。

这便是她选中的夫君,刚正不阿,从寒门之子,一步步到如今位极人臣,她没看错人。

沈夫人心中软了一角,沈阳愈已经封好信,换了左手,提笔写起了第二封,边写边骂:“一码归一码,等那混账出了江州城,不剁掉他一只胳膊难解我心头之恨!”

沈夫人定睛一瞧,见那信开头的“暗流”二字,两眼顿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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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鱼于三日后安全抵达了柳州。

柳州知府尧景来模样年轻,还未蓄须,至多不过三十岁,接待了沈木鱼,调了衙役官差过来,出门必须跟紧这位少爷,保全他万无一失。

起初两日沈木鱼倒是逛的开心,只是后面越发无趣,尤其是到了夜里,也不知是不是被靖王温水煮青蛙以后煮烂了,还是柳州依然位于南下天气太冷,他竟然还有些想有凌砚行在的床铺,至少不会冷的砭骨,盖了被子都觉得阴冷潮湿。

靖王要是死在江州,这大周就是他沈家一家独大,但沈木鱼心里却并无半点期待,反而有些心慌,胃口都小了不少。

怎么说靖王还是帮他撑了不少腰的,原著大男主,虽然弯了,但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叩叩。”

房门蓦然被人敲响,尧景来试探开口,“木鱼,还未睡吗?”

尧景来从来不会在晚上打搅他,沈木鱼顿了顿,心中浮现一个念头,小跑过去开门。

尧景来一个人站在门外,手上端着一盅厨房现熬好的鸡汤,还热乎乎的冒着热气,鸡汤的鲜味盖过了他身上才沾染的血腥气,沈木鱼嘴角一垮,“大人,下次不用特地给我做,我吃饱了的。”

见沈木鱼脸色垮了下去,尧景来笑了笑,“现杀的鸡,你喝一口也算对得起这只鸡了。”

沈木鱼抿了抿唇,让他进来了,“先放着吧,我一会喝。”

“我看你这几日心情不好,怎么,是在担心王爷的安危?”

“大人,你说王爷有兵符,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难说呢。”尧景来眯了眯眼,“各州各县掌管兵马的校尉同知府接触不少,若是校尉那边也参与了,此事便有些棘手。”

沈木鱼嘴角更下,整张脸苦成了一根苦瓜。

“不过这些对王爷来说,问题还是不大的。”尧景来怕把人惹哭,连忙安慰,岔开了话题,“王爷那日送来的信,盖了急印,我原以为是什么朝政要事,打开一瞧,竟只是叫我好生照顾你,不能冷了饿了瘦了黑了,足足三页纸,写的狂草,一半都是你的习性,我与王爷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还是第一次见王爷对一个人如此上心,现如今看你也是这般忧心王爷,不枉王爷一片真情。”

沈木鱼张大了眼睛,越听越是惊奇,他只知道靖王和尧景来提前打好了招呼,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现在仔细一想,从来到柳州之后,他就没瞧见餐桌上出现过他不爱吃的东西!

沈木鱼眼眶有些泛红,心中像是被人揪了起来,酸涩又甜蜜的,被尧景来羡慕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含糊道:“我和王爷就是朋友,嗯,朋友。”

“只是朋友?”

“就是朋友!”最多就是炮.友。

尧景来诧异的笑了笑,“看来是我误会了。”

肯定是你误会了。

沈木鱼这回没有否认,独自羞涩了一会儿,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大人,能不能麻烦你托人去江州打听打听现在的情形?”

尧景来顿了顿,含笑接了他的玉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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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府前厅。

“王爷,便是这样。”

尧景来恭敬的立在一旁,首座坐着一名面容俊美的男人,周身冷冽,黑着脸咬紧牙关,紫衣敞开露出肩膀,靠近胸口的位置有一个浅浅的血窟窿。

大夫取完箭矢,请靖王脱了上衣,快速将伤口包扎好,留下药方和几句医嘱才离开。

凌砚行将衣服穿上,接过尧景来递来的玉佩,阴沉的脸色逐渐褪去,目光柔和起来。

“王爷今夜不去看看小公子吗?”

“明日再去,叫他看见这伤怕是要吓哭了。”

箭伤其实不深,靖王穿了护甲,只是黎怀安私造的兵器中剑弩上了火药,这才破了护甲,扎进了肉里。

瞧着渗人,却被他以往受过的任何一次伤都要轻。

尧景来抿了抿唇,心道那小公子倒也没有这般胆小,不过王爷的意思他又怎敢违背,只能笑着称是。

当年有幸得见靖王,他可是眼睁睁的瞧过王爷凭一句话,气晕了三位大人,有生之年,没想到他能看见靖王露出这样缱绻的神色。

凌砚行跟着尧景来去了另一座离得远的院子歇息,思及尧景来的转述,略微在那句“只是朋友”上停顿。

指腹摩擦过玉佩上的花纹雕刻,他忽然开口,低声道:“过两日,安排两个刺客夜间来行刺本王。”

作者有话说:

沈大人收到的信,经过一番添油加醋,不亚于同人文的程度,真就两眼一黑再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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