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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了碗,又确定了玻璃笔的制作,云舒开开心心告辞回了住处,留下干瞪眼的余达和庞农,以及看着碗发呆的萧谨行。

余达忍了忍,问道:“殿下今日过来,就是特地给将军送碗表示感谢地?”

庞农大着嗓门,理所当然道:“自然,不然还能干什么。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用上这样的碗?”

说着,他就想伸手去摸萧谨行的碗,却被萧谨行一巴掌拍开。

“我去洗碗。”

打完手的萧谨行直接起身,拿着他的翠绿碗走了。

庞农揉着红成一片的手面,满是疑惑地问余达:“将军何时这般小气了?看都不让看,摸都不让摸。”

余达白他一眼,“殿下给将军的东西,你少碰。”说着舀了一碗已经放凉的汤,一口气喝完。

“嗯,确实一点都不甜。”

余达喝完也走了,临走之前还吩咐庞农,“最后一个人收拾碗筷。”

庞农愣愣地看着余达的背影,不明白今日这是怎么了。

随后他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嘀咕,“不过话说回来,将军那只碗是真好看,殿下手可真巧。”

云舒回到书房,展开纸张,画了一支玻璃羊毫的图纸,让人送去玻璃坊交给杜乔。

几日之后,丁嘉禾来向云舒汇报西州学院招生情况。

“其中,小学部招到学生,共五百一十八人,中学部,仅二十人。”

“这么少?”

云舒皱眉,他预料到学生数量不多,但也没想到会这般少。

“西州五至十二岁的少年这么少吗?”

丁嘉禾翻开册子,查看统计的招生信息,回道:“其实这五百多人中,主要还是五至八岁的幼童,八岁以上只有五十多人。”

八岁以上的孩子,不可能这么少。

云舒问道:“八岁以上的,为什么不愿意来上课?”

丁嘉禾合上册子,表情有点尴尬,“小人特地走访了几家,问了一下情况。都说是孩子在家能帮着干点活,不想浪费时间去上学。”

云舒没料到,免费上学他们都不愿意,宁愿让小孩在家干农活。但是八九岁的孩子能干多少活呀?

云舒见丁嘉禾似是还有话要说,于是问道:“你一次说完,不用遮遮掩掩的。”

见云舒这般说,丁嘉禾才鼓足勇气将话说完。

“殿下您此举是为百姓谋福祉,免了他们的束脩。但是除了束脩之外,往后数年的书本、笔墨纸砚都是很大一笔钱。他们不觉得自家的孩子,能读出什么名堂,于是就……”

丁嘉禾的声音越说越低。

他既觉得免费入学是天大的恩德,百姓们应该赶紧将孩子送到学堂,同时又能理解大家的行为,对这样的事感到无奈。

云舒了然。

说白了,还是读书的沉没成本太高。

靠读书出人头地的,都是千万里挑一。

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这年头,书本都是有钱人才用得起的。书局收的手抄本,都能卖出很高的价。

学子们为了省钱,平日里用的许多书,都是从书局借阅抄写而来。甚至因为没有其他的谋生手段,只能以低廉的价格,帮书局抄书,赚取微薄的收入。

即便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光是笔墨和纸张这两样,就让一般人扛不住。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至于大家愿意将五至八岁的孩童送过来,还不是因为孩子小,手也无力,并不适合提笔练字,自然能少掉一笔钱。

就怕等到这些孩子大一些,家人为了省钱,会让他们退学回家学着种地。

到时候,教育依旧推行不下去。

云舒并不觉得种地不好,他只是想给大家多一些选择的机会,万一将来的科学家,就在这些人里呢。

他沉默片刻,道:“这件事暂且这样,开学仪式正常举行,你再多宣传一下,让多一些人来观礼。”

丁嘉禾也知道大家不愿上学这事,根本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夏王殿下也不是神,不可能什么都能办到。

“好,小人这就去办。”

丁嘉禾刚要离开,云舒又将人喊住,“你去将那二十名要上中学的学生叫过来。”

丁嘉禾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何要召见那些孩子,但还是立即应下了。

看着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门,云舒眼睫微垂,又思考了一阵。

很快,丁嘉禾带着二十多名学生,来到了都护府的会议厅。

这些学生大多在十六七岁的年纪,也就比云舒小了三四岁,其中有几人云舒看着还有点眼熟,正是前段时间在广场上打架的那两伙少年。

云舒挑了下眉笑道:“你们可是有打架的不良前科,来学院真的能遵守院规吗?”

少年们一开始被云舒叫过来,还有点欣喜,但是听到夏王殿下的第一句话后,顿时就慌了神。

余子安看了一眼同伴,立即仰首挺胸表态。

“殿下,我与梁方早已经握手言和,新城那边的树,还有井渠附近的树,都是我们一起种的。您放心,以后我们一定遵纪守法,绝对不给您添乱!”

另一个叫做梁方的,也赶紧出声。

“殿下,余子安说得对,我们已经冰释前嫌了。”

两人虽然都信誓旦旦地抬着头,但目光交错之时,还是闪过了火光,那意思仿佛是说“暂且放一边,日后再说”。

他两这演技在云舒眼里,实在是拙劣得很。但云舒也不是真的要责问他们,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暂且相信你们。”

随后他问道:“都有读过什么书?”

还是余子安抢先说道:“跟着父亲学过一些字,现在正在读论语。”

这倒让云舒有一丝意外,这个年纪读论语虽然有些迟,但至少也是正经读了书的,于是开口问道:“说说看,读到哪里了?”

余子安张口就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云舒点头,“还行。才开始读?”

余子安嘿嘿一笑,“不敢瞒殿下,昨日刚读。”

云舒倒没想到他这般实诚。

丁嘉禾在一旁赶紧补充道:“这是余达余副将的长子。”

余子安见身份被丁嘉禾说破,冲着云舒呵呵笑,“父亲想让我读书,但我之前觉得当兵没什么不好的,就一直不肯学。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既然殿下您说读书好,那我就来读书,万一我真的是块读书的料呢。”

迷之自信,连云舒都沉默了。

西州军几万人戍边,朝廷允许家属随行,所以西州城内的军属并不少,余达一家正是如此。

余达本就是军户,少时识得些字,参军之后也肯下功夫,后来跟着萧谨行,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位置,各种艰辛不足言表。

所以,他更想要自己的孩子,换一条路走。

只是一开始余子安并不愿意读书,他想要像萧将军一般骁勇善战。这才有他带着十多名少年在广场练武的事。

云舒不禁感叹,这孩子倒是与余达相去甚远,也不知道平日里是不是与庞农混得比较多。

不管如何,愿意读书,就是好事。

接着,云舒将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位。

梁方顿时紧张了起来,也不用云舒提问,立即仰着头道:“禀殿下,我还没正式开始读经书,只识得些字。”

他与余子安不同,他是地地道道的西州人。他的爷爷因为识得一些字,曾在突勒人的手下做过事,日子过得算是比普通人家稍微好一点。

正因如此,他家里人才更明白,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虽然之前他跟余子安抢地盘学武,但那也只是因为当初的最高长官是萧将军,萧将军是武将,那他学武,才可能走萧将军那边的路子。

但是现在,明显殿下这边的路更好走一点。

云舒不知道这些人心里的小九九,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他并不介意大家有自己的想法。

梁方说完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说了自己的情况。大多数是只识得几个字,是余子安或者梁方的兄弟,跟着大哥一起来学院的。

“反正家里也管不住我们,我们愿意学什么都可以。”

丁嘉禾之前只记录了每家的家庭情况,没料到他们居然是这样的人。

很明显他招了很多刺头进学院。

丁嘉禾有点担忧地看向云舒,生怕殿下对他心生不满,但云舒却很淡定。

学校嘛,哪能没有刺头?

萧谨行要是早一步进来,一定要对云舒这句话表示赞同。毕竟当初他就是国子监最大的刺头。

云舒看着这一群日后的刺头,缓缓道:

“按理说,中学部是有入学测试的,但只有你们二十人,索性测试就直接放在今天了。本王这里有两个问题,你们答答看。”

余子安是一点不怕,他笑嘻嘻道:“殿下,您只要不考校我们经文,其他的,考什么都行。”

其他人也嘿嘿一笑。

他们都说自己只识得几个字了,要考校经文,那只能躺平。

至于其他的,不考文就考武呗。

虽然他们练武也不怎么样,但是大刀还是能耍上一招半式的,唬唬人应该可行。

但没想到夏王殿下压根没如他们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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